4 巨头诞生!南京人给大猩猩起名叫香椿头、马兰头、小蒜头、枸杞头……
10月18日,南京红山动物园四只新来的大猩猩终于有了新名字!“七头一脑”这名字,外地人乍一听往往摸不到头脑,其实指的是八种蔬菜
10 月 18 日,南京红山动物园四只新来的大猩猩终于有了新名字!
这名字,又接地气又洋气|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
之前,红山动物园开展了征名活动,收到上千份投稿。在十佳猩名投票环节,饲养员力荐“非洲原名音译组”(纳阔、宁卡、凯拓、慕迪),这更接近大猩猩们原本非洲名的读音,对它们来说更友好。然而,投票开始没多久,这组看似平平无奇的“野菜组”(香椿头、马兰头、小蒜头、枸杞头)便杀出重围,断层领先,最终获得将近 8.9 万票。
红山动物园发起的十佳猩名投票
红山动物园也没“黑箱”,最终真的采纳了这组富有南京特色的“四巨头”。不过红山的朋友告诉我们,饲养员在工作时还是会叫原来的名字,毕竟饲养员们都叫顺了,大猩猩们也听习惯了。
话说回来,为啥“头字辈”这么受欢迎,甚至能力压饲养员力荐组?南京人可就有话说了。
这“四巨头”是“七头一脑”的半壁江山,在南京的春天,它们占据了菜市场的 C 位,是几乎每个南京人都热爱有加的家乡味。“七头一脑”这名字,外地人乍一听往往摸不到头脑,其实指的是八种蔬菜:香椿头、马兰头、小蒜头、枸杞头、荠菜头、苜蓿头、豌豆头、菊花脑,“头”用来形容应季野菜之嫩。
南京自古以来就有春天吃野菜的食俗,据说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南京人常说“三天不吃青,头上/肚里/眼里冒火星”,民间还流传着“南京人不食宝,一口白饭一口草”的顺口溜——后者大概是散装江苏的另外十二个市创造的。
“七头一脑”以野菜为主,过去基本是各家自己去郊外采摘。现在为了食品安全,市面上出售的“头脑”大多是人工种植。从这“七头一脑”就能看出,南京人如何把野菜吃得明明白白。
香椿头:春来枝上第一鲜
大猩猩名字“四巨头”之首的香椿头,是楝科香椿属植物香椿的嫩叶,外地通常叫它“香椿芽”。南京人心目中,本地香椿头的最佳赏味期限是四月谷雨前后,宜早不宜迟,此时的香椿脆嫩无渣,香味浓郁。谷雨过后,香椿叶片越来越大,纤维越来越老,口感和味道都大打折扣。
香椿气味浓郁,喜欢的人垂涎欲滴,不喜欢的人则想方设法绕着走,这种独特的香味来自香椿所含的萜类物质等挥发性化合物。香椿还富含多种氨基酸,其中谷氨酸含量较高, 相当于天然味精,造就了其鲜美的味道。
吃香椿并非南京专属。香椿树在我国分布较广,许多地方都有春天吃香椿的传统,品尝那一口特有的春之鲜。香椿用来凉拌豆腐、炒鸡蛋都好吃,腌成香椿酱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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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芽的硝酸盐、亚硝酸盐含量较高,不过烹饪时先焯水,就能去掉 80%-90%的亚硝酸盐和部分硝酸盐,恰当处理过的香椿一般不会带来健康风险。况且,在城市中要实现“香椿头自由”并非易事,食用的量大到中毒就更难了。
马兰头:微苦清香最醒神
马兰头、枸杞头、菊花脑并称为“南京三草”,也被美称为“金陵三宝”。看到“马兰”,北方人想到的是一种叶片细长、花朵蓝紫的植物,晒干的叶子质地坚韧,可以当作绳子捆东西。因而北方人往往会惊异:“马兰叶子这么硬,能吃吗?”
北方人所说的“马兰”,绑粽子捆螃蟹都是头|沙漠豪猪
其实,北方和南方常见的“马兰”是不同的植物。北方所说的马兰,正名为马蔺,是鸢尾科鸢尾属植物,只能观赏不能吃。南方所说的马兰头是菊科马兰属植物马兰的嫩叶,俗名鸡儿肠、田边菊,在南方各地特别是江浙沪,它是陌上田间常见的野菜,有红梗和青梗两种类型,嫩叶上有着细细的绒毛。许多人吃过马兰头,却没有留心观察过它的花——在夏天,马兰开出淡紫色或黄色的小花,形如单瓣雏菊,因此也有别名“紫菊”。
马兰是南方田间常见的野菜|Wikipedia
早春时节,正宜采摘鲜嫩的马兰头。它清香微苦。马兰头用油盐清炒,或是焯水后和香干碎一起凉拌,都是南京春日餐桌的家常菜。切碎的马兰头还可以和香干做成青团馅儿,适合发挥它滋味清爽的独特优势。
马兰头嫩叶(上)和马兰头香干(下)|Wikimedia
小蒜头:葱蒜合体辛辣香
南京常说的“小蒜头”,并不是个头比较小的大蒜,而是葱属植物野蒜,又名薤白。在春天,南京的每一座山上都能找到它的踪影,但没有经验的人往往会和它擦肩而过,因为纤细的小蒜植株和草叶浑然一体,看不出明显区别。
长得像野草|Wikimedia
小蒜的叶片像缩小版的葱,不像野草那么扁平,凑近可以闻到辛辣的香气。小蒜的地下部分有着膨大的鳞茎,同一个茎盘上往往聚生着好几个饱满晶莹的“白球”,像微型的蒜头,但并不分瓣。
小蒜的叶片连着鳞茎,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部分|Wikimedia
身为葱的亲戚,小蒜的辛辣味比较明显,除非对葱蒜味儿特别偏爱,否则很难习惯单独清炒或凉拌小蒜的滋味。因此,小蒜通常作为富有个性的配菜,切碎后炒鸡蛋、炒腊肉,也可以和面糊搅匀摊成薄饼。将鳞茎耐心洗净,做成腌菜,更是爽口开胃的下饭神器。
枸杞头:跳出保温杯的美食
保温杯泡枸杞早已成为养生爱好者的标配,但很多人只熟悉枸杞鲜红微甜的果实,却不了解它的嫩叶也好吃。趁着春天枸杞叶正鲜嫩,小心避开枝干上的刺,将枝头新生的嫩芽摘下来,就能得到“七头”之一的枸杞头。
枸杞枝上的嫩叶|AnRo0002 / Wikimedia Commons
枸杞头既可以用油盐清炒,也可以焯水后切碎,加入麻油、酱油和少许糖凉拌,或是和鸡蛋一起打汤,都能充分发挥它的清香。
枸杞头吃起来既有自然的清苦,又有回甘的滋味,清代文人形容它是“凉气沁喉舌间”。
很多人可能也没见过枸杞花|Wikimedia
荠菜头:采撷莫待花如雪
荠菜是我国分布最广泛的野菜之一,“荠”既用来形容它“济济一堂”的茂盛姿态,也指它能供人食用的“济世救民”之功。早在先秦时期,古人已经采集荠菜食用。
路边的荠菜|Wikimedia
荠菜耐寒,江南地面冰霜尚未融尽时已经萌芽,是难得的早春之鲜。荠菜的“甘”,来自于荠菜叶中所含的叶醇,令它清香而不苦涩。
鲜嫩的荠菜既可以做馄饨、饺子、春卷的馅,也能焯水凉拌、清炒,或是和嫩豆腐一起做汤。过春节前,老南京人还有炒“素什锦菜”的食俗——将十种素菜切丝,分别炒熟后拌在一起,放凉保存,每餐夹一盘出来品尝,调节过年时大鱼大肉的油腻。虽然素什锦并没有一定之规,但新鲜的荠菜常常是其中的一“锦”,寓意“聚财”。
南京传统民俗里,还有“三月三,荠菜花煮鸡蛋”之说。此时荠菜已经开出细碎的白花,叶片老硬,不适合吃,却可以连草带花挖出来,与完整的鸡蛋一起煮到入味。据说吃了这一天的荠菜花煮蛋,就能全年不头痛。
荠菜开花|Wikimedia
苜蓿头:找找幸运“四叶草”
苜蓿是豆科苜蓿属植物,在 2000 多年前的汉代从西域传入中原,相传是张骞出使西域后带回。最初的苜蓿是作为马饲料引进的,但它的嫩尖别有风味,逐渐成了供人食用的野菜。西北一带常吃的是紫花苜蓿,江浙沪常吃的则是南苜蓿——“七头一脑”里的苜蓿头,就是南苜蓿的嫩尖。
开黄花的南苜蓿|Ixitixel / Wikimedia Commons
南苜蓿又名黄花苜蓿,有着三片圆润的叶片、小巧金黄的花朵,外形喜人,在广大包邮区还有草头、秧草、金花菜的别名。南京话里,苜蓿头被念成“母鸡头”,市内还有地名“苜蓿园”,据说是明代种植苜蓿的地方,当然现在菜场里的苜蓿头并不来自这里。
和其它“头”一样,苜蓿头的常见做法也是清炒,稍淋一点白酒或黄酒,可以去掉苜蓿特有的“草味”,更好地激发出香味。
豌豆头:招摇春风正当食
豌豆的名字,来自它的植株“柔弱宛宛”的特点,川渝将它带着细细卷须的嫩茎叶称为“豌豆尖儿”,读成“豌豆颠”。豌豆头和其它“头”不同,不属于野菜:在豌豆种植时,菜农需要定期掐苗尖,有助于豌豆生长,掐下的嫩茎叶就能做菜了。
有些菜市场和餐厅也流行连豌豆带豌豆尖儿一起卖|Wikimedia
南京人对新鲜豌豆头的爱好并不逊于四川人,读成“安豆头”,餐馆里也叫它“豆苗”。
豌豆头不耐储存,得趁新鲜尽快吃掉,清炒豌豆头最能突出它的清新之味,煮面时加几根作为配菜也不赖。豌豆头还可以做肉菜的“垫底”,特别是红烧狮子头,狮子头浓油赤酱,豌豆头清爽嫩脆,二者相得益彰。吃过几次豌豆头,就该等着嫩豌豆粒上市了。
菊花脑:独占金陵第一“脑”
在“七头一脑”里,最具地方特色的当属菊花脑,在南京之外很少见。菊花脑名字奇特,其实是野菊的一种,供人食用的部位不是花,而是嫩叶和稍尖。为什么只有它不是“头”字辈的?最常见的解释是,菊花脑被采摘下来后很容易打蔫,菜市场摊贩需要给它洒些清水、用湿布苫盖,才能保持新鲜度。南京话里玩水叫“涝水”,被水打湿的菊叶就被叫成“菊花涝[láo]”;南京话通常“L”和“N”不太分,又成了“菊花挠”,写出来就是菊花脑。
菊花脑的植株,不过我们吃的不是花,而是嫩叶|Wikimedia
菊花脑植株含有萜烯类化合物等成分,闻起来有种特殊的清凉香味,有人甚至能联想到风油精味,略微苦涩的叶片吃起来也有类似薄荷的微凉感觉。
菊花脑不适合重口味的烹饪方式,清淡的做法最能体现本味。南京人喜欢用它和鸭蛋一起做成清爽的素汤,煮久的菊花脑会将一锅汤水都染成淡绿色。菊花脑也可以像其他绿叶菜一样清炒或焯水后凉拌,还能与肉糜一起做成饺子或大馄饨的馅儿。春天,南京的老牌汤包店会将少许菊花脑包进鸡汁鲜肉汤包里,既能解腻,又给包子增加了独特鲜味,是本地特有的“春日限定款”。
菊花脑|Wikimedia
“四巨头”名字的得票之所以一骑绝尘,正是因为它体现出南京特有的烟火气和亲切感,希望远道而来的大猩猩能够更好地融入这座古城。
不过,或许以后南京人在说起这几“头”时,想到的不仅仅是春天“一口白饭一口草”的鲜甜滋味,还有动物园里这四位特别的动物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