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猪肉变成了蓝色，当地政府警告：有毒，不要食用！

今年 2 月，一位“城市野生动物管理”的工作人员在解决入侵的野猪时发现，这头野猪的腹部是格外鲜艳的亮蓝色。

他随即上报了美国加利福尼亚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California Department of Fish and Wildlife，CDFW），这里的野生动物健康实验室（Wildlife  Health Lab）和加利福尼亚州动物健康和食品安全实验室（California Animal Health and Food Safety Laboratory）共同检测了猪肉，在其中发现了“敌鼠”（diphacinone）的成分。

从名字也能看出来，“敌鼠”是一种灭鼠药的主要成分。目前，美国使用的大部分灭鼠药都是抗凝血化合物。它们会与动物体内负责循环利用维生素 K 的酶结合，导致动物无法合成多种关键凝血因子（它们的合成都需要维生素K），最终啮齿动物（或其他动物）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敌鼠”就是美国注册用于控制鼠害的第一代抗凝血剂。

为了便于识别杀鼠剂中毒的动物，这些杀鼠剂中往往添加了染色剂作为警示。这只野猪的肉就是被杀鼠剂中的染料染成了蓝色。

其实早在 2015 年，就曾有一户人家在加利福尼亚州摩根山（Morgan Hill）发现了一头脂肪全部变成了蓝色的野猪。2020 年秋天，在旧金山湾区也曾发现 10 只脂肪变成了蓝色的鹅。

2015 年发现的蓝色野猪（图片来源：社交媒体）

由于担心这类灭鼠剂对野生动物的影响，加州在 2023 年通过了一项法案，严格限制敌鼠和第二代抗凝血灭鼠剂的使用。（第二代抗凝血灭鼠剂的研发初衷是应对那些对第一代产品产生了抗性的啮齿动物，相比第一代，第二代抗凝血灭鼠剂起效更快，单次摄入即可致命，但也会在动物组织中残留更长的时间，造成更大的生态危害。）

法案中严格限定了敌鼠的使用范围，要求避开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同时灭鼠剂只能使用特殊设计的包装投放，从而避免除啮齿动物以外的生物误食。

显然，这条法案没能帮到这头野猪。

据当事人接受《美国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采访时介绍，当他深夜伏击野猪时，曾亲眼看到野猪从萨利纳斯（Salinas）河岸穿过牧场的围栏，嗅闻这里放置的诱饵站。它们可以轻松捣毁诱饵站的包装，大口吃下其中掺有灭鼠剂的燕麦。

除了像野猪这样主动摄入毒饵的动物之外，还有更多野生动物是吃下了中毒的动物，间接暴露于毒药下。由于动物摄入灭鼠药到最终死亡之间往往存在几天的滞后，这些中毒的动物就有可能被其他动物捕食。

2018 年，美国农业部野生动物管理部门发表的一项调查显示，在黑熊和野猪体内都检测到了灭鼠剂成分。其中，83% 的黑熊和 8.3% 的野猪肝脏中都检测到了灭鼠剂成分。报告中还提到：“肉变蓝并非灭鼠剂中毒的必然现象，不能作为判断肉类中存在抗凝血灭鼠剂残留的可靠依据。”

当灭鼠剂的抗凝血机制在啮齿动物体内发挥作用的同时，同样的过程或许也正在其他哺乳动物，包括人类体内发生。

2011 年，一项发表于《食品与化学毒理学》（Food and chemical Toxicology）的研究测量了野猪生肉和烹饪后的野猪肉中敌鼠的残留水平，发现“烹饪对浓度的影响极小”。煮熟并不能降低人类（和宠物）食用含敌鼠猪肉的风险。

因此，CDFW 向当地的猎人发出警告，禁止食用脂肪、肌肉变蓝，或出现其他病变的动物个体。

就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故事一样，人类试图解决某些生态问题的方法，总会导致新的生态问题。

印度的兀鹫就是一个经典的案例。印度人并不会烧掉或埋葬牛的尸体，而是会将其放到荒地或河水中，然后把尸体交给兀鹫处理。

然而在 1993 年，一种名为双氯芬酸（Diclofenanc）的镇痛消炎药物专利到期后，印度制药公司开始大量生产双氯芬酸的仿制药。随着药品价格骤跌，许多印度农民开始用双氯芬酸治疗牲畜。

对于人类和牲畜来说，双氯芬酸是一种安全又有效的药物，但对鸟类来说却并非如此。让印度农民没有想到的是，药物中的成分对兀鹫属的鸟类毒性极大。只需要吃下有少量双氯芬酸残留的肉，就足以导致兀鹫肾衰竭，并在几周内死亡。

如今，我们能看到的是，从上世纪 90 年代中叶开始，印度兀鹫的数量下降了 95% 以上，到 2000 年，估计印度全境只剩下了几千只兀鹫。

同时，由于兀鹫数量暴跌，牛的尸体在荒地上堆积，引来了更多的老鼠和野狗。它们会带来更多危险的病原体，也无法像兀鹫那样将尸体吃得一干二净。堆积如山的尸体就这样腐烂并流入当地河流，这份影响最终反馈到了当地人身上。据估计，兀鹫死亡导致的环境问题每年已经造成了当地超过 10 万人的额外死亡。

现在，加州在严格控制抗凝血灭鼠剂食用的同时，也在尝试寻找其他解决方案。最近，美国环保署（EPA）批准了一种名为 ContraPest 的产品，这种产品几乎没有毒性，但雌鼠摄入后会导致绝经，从而控制包括加州地松鼠在内的啮齿动物的数量。

希望蓝色的野猪肉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