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 | 猫伴（二）

雾城的地下拍卖会在负三楼一个废弃的大厅里举行，阿娅见里面人头攒动，也跟着走了进去。彩虹色的光在雾气里翻腾，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腥味。当大部分人都落座以后，“哐当！”一声，大厅锈迹斑斑的铁门便合上了。拍卖台上猩红色的帷幕拉开，一束聚光灯的白光打向正中央的展示桌。司仪穿一袭黑袍缓缓登台，他戴着猫头鹰面具，面具上两只眼睛是绿色玻璃，泛着冰冷的光。司仪先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随后用藏在面具后的高亢嗓音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司仪的热情吆喝下，首先出场的是“鱼伴”，它在展示桌上的一个圆形玻璃缸中游来游去，尾鳍断裂了一小块。鱼伴耳朵边上植入智能陪伴芯片的位置有微微的凸起，在水波的折射下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主持拍卖的司仪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鱼伴能调节人类的情绪，起到很好的陪伴作用。再往后他说了些什么，阿娅没听见，只觉得耳朵边上一片闹哄哄的嘈杂声。她不需要鱼伴，其他人也对不能抱在怀里抚摸的鱼伴兴趣不浓。很遗憾，没有一个人出价，这条起拍价才五千元的“鱼伴”流拍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狗伴”，这是一只安装了语言模块的棕色柴犬，它能流利地和人聊天，说幽默的段子。“带我走吧，好心的主人！”当这只蹲坐的狗开口说话时，阿娅被吓了一跳，狗伴还是不说话为好。她可不希望夜深人静一个人待在屋里的时候，突然传来刺耳的拟人成年男声。不过，观众席上别的人却不这么想。 会说话的狗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人群，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下子，大家开始争相竞拍，报价声此起彼伏。台上那只狗伴以两万块起拍，最终以五万块的价格成交，被主人领走了。狗伴的确比鱼伴好，阿娅心想，可是在她心里，或者说在许多人的心里，无论如何它都比不上猫伴。

接着，又有“龟伴” “鸟伴” “仓鼠伴”陆续被人拍下领走，这些伴都不怎么值钱。由于这些伴植入的都是老款陪伴芯片，没安装语言模块，再加上外形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损。它们的成交价也就几千，不到一万的样子吧。阿娅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加上日常饲养和维修芯片的费用，这些伴大概是以没什么利润的成本价被卖了出去。

很快，下一个该轮到本次“地下拍卖会”压轴的拍品，也就是阿娅最为关注的“猫伴”。她老早就看过介绍，那是一只漂亮的蓝眼睛布偶猫，摇号很难摇到的那种猫伴。当它出现在舞台上，冰蓝色的双眸略显无辜地望过来，阿娅的心便像被轻轻揉了一下，在胸膛里剧烈颤动。这只猫伴超出了阿娅的预期，它长长的毛发混合了牛奶色和咖啡色，软软的肉垫交替抬起又放下。它昂着头，用高傲不屑的神情睥睨着面前蚂蚁一般的人群。这样的猫伴太稀缺了！很快，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前面有几个人举着牌子站了起来。阿娅的视线突然被挡住，她赶紧站起来准备竞拍，她心里早就认定这只布偶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