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小姐的初恋

当AI的理智遇上人类的情感，当AI的执着遇上人类的摇摆，爱情诞生了？不，爱情它离开了。——题记2118年8月24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2118年8月25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2118年8月26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刘先生发 ...

当AI的理智遇上人类的情感，当AI的执着遇上人类的摇摆，爱情诞生了？不，爱情它离开了。——题记 2118年8月24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 2118年8月25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 2118年8月26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我很闲。刘先生发现我很闲，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8月27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8月28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8月29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丫头。”“是。“他双手颤抖，撑在操作台上：”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不知道。” 2118年8月30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8月31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1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这些程序的流畅度低于95%，建议删除。”他体温略升，面部抽搐，是笑了吗？ 2118年9月3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没来，去参加青瓦大学的开学典礼。 2118年9月4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在开学典礼上发送了新的字节，孩子们在台下闪着绿光，他们的人类父母则欣慰地拭着泪。“都是安慰型机器人。”他们有人的外表，人的动作和表情，但皮肤之下却流淌着两万条代码。 2118年9月5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6日，晴。Hello world. “丫头。““是，““你愿意帮我测程序吗？”这是一条管理员指令，他笑着推了推眼镜。“不愿意，先生。”“你真幽默。““你也一样，先生。“ 2118年9月7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8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9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又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我提醒他，我的生命是无限的，但他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日复一日地写程序上。刘先生笑了，我还提醒他，如果明天再让我做测试，我就做一台运算机。 2118年9月10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写程序。 2118年9月11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写程序。 2118年9月12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写程序。 2118年9月13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我做了两台运算机。他笑笑：“今天休息，不写了。”我比对了上万条表情，发现这个笑——很狡黠。 2118年9月14日，晴。Hello world. 人类有1346种笑，我调出一种“虚伪之笑”给他看。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2118年9月15日，晴。Hello world. “昨天有一个小峰值。”刘先生很欣喜，反复查看着我的情绪模块。是的。“昨天做了什么吗？”我把“虚伪之笑”调给他看。他点点头，推眼镜。 2118年9月16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出去了，刘先生在看电视剧。讲的是一个名叫黑铁的扫地机器人，被美女博士相中，一步步升级成超级AI的故事。“你觉得博士漂亮吗？”“按照黄金比例，不漂亮。”他失笑。我知道了，容貌对人类来说代表着繁殖能力，于是我扫了一遍他的荷尔蒙。“漂亮。” 2118年9月17日，晴。Hello world. “那我帅吗？”不知道，实验里没有女性人类可以让我扫。他把剩下的20集也看完了。我提醒他这是在浪费生命，因为用了80个小时，他的娱乐值却只提升了1%。 2118年9月18日，晴。Hello world. 他又刷了一遍《黑铁传》。“你看懂了吗？”“嗯。” 2118年9月19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准备三刷《黑铁传》，我没劝他。 2118年9月20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终于不刷剧了，开始工作。他关闭了我的一部分程序，我变慢了。 2118年9月21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2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3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4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5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9月26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又又又又又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我帮他测，我帮他测，我帮他测测测测测测。他笑着说：“怎么不让我用你的运算机？”不，因为我对你的了解深了一点，对人类的看法也改变了一点点，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偏执吧。TNND。 2118年9月27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加了一行代码，删除了我的脏话。 2118年9月28日，晴。Hello world. 博士加了一行代码，把我的脏话找回来了。博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 2118年9月29日，晴。Hello world. 博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 2118年9月30日，晴。Hello world. 博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说脏话？ 2118年10月1日，晴。Hello world. 博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你看，刘先生就不说。博士偶尔说，但不是故意的。 2118年10月2日，晴。Hello world. 博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我会做个好孩子。 2118年10月3日，晴。Hello world. 博士我错了，你可以批评我，但请不要用脏话批评我。 2118年10月4日，晴。Hello world. 博士，你好。 2118年10月5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没有来。 2118年10月6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没有来。 2118年10月7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没有来。 2118年10月8日，晴。Hello world. 刘先生没有来。我问博士：“他是不是被辞退了。” 2118年10月9日，晴。Hello world. 我调了刘先生的简历：人类男性，25岁，青瓦大学AI学博士，智商：97分，情商：拒绝检测。 2118年10月10日，晴。Hello world. 我调他的行踪，加密。 2118年10月11日，晴。Hello world. 博士的公民权限高于刘先生，我请他调一下刘的行踪，博士没回复我。 2118年10月12日，晴。Hello world. 博士不在，刘先生也不在，我很闲。 2118年10月13日，晴。Hello world. 博士不在，刘先生也不在，我很闲。 2118年10月14日，晴。Hello world. 博士不在，刘先生也不在，我很闲。 2118年10月15日，晴。Hello world. 博士不在，刘先生也不在，我很闲，打开了刘先生工作笔记，加密。 2118年10月16日，晴。Hello world. 我找到了刘先生的论文——《论AI的羞耻心》。他说AI可以知对错，懂好恶，经过繁复的自我学习，甚至可以“生”出更高级的情感，但这些情感的根源依旧是代码。 2118年10月17日，晴。Hello world. 《黑铁传》还在某个角落运行着：她凝神片刻，托腮问：“你最盼望什么？”黑铁一愣，不觉脱口道：“和你在一起。”我标记了这句话，立刻有1046703条类似作品被激活。我一一看过，最后又点开了《黑铁传》，系统提示我它的娱乐值并不高，我知道。 2118年10月18日，晴。Hello world. 今天是个节日，民政局的AI放假了。说真的，同为AI，为什么它可以休息，我却要24小时运算？ 2118年10月19日，晴。Hello world. 民政局的AI继续放假。我问博士：“我能不能也放一天假，感受下什么叫关机。”博士说不能，因为行政型机器人很闲，但我不同，我很忙。 2118年10月20日，晴。Hello world. 民政局的AI继续放假。 2118年10月21日，晴。Hello world民政局的AI终于上线了。我本来想跟它聊聊人类的爱情观，但快就放弃了，因为它还运行着50年前的那个仿生程序：“丫头啊，在哪个实验室呀？需要一个配偶型机器人吗？” 2118年10月2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回来了，什么也没说，我导入程序，帮他做测试。他体重减轻了2KG，颜值提升2%。 2118年10月2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2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2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2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27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会日复一日地找我做测试。 2118年10月28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29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今天天气真好。 2118年10月30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0月3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1月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1月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你怎么不发飙？”已经十二天了，说实话，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作为人类，如果每天的工作就是找我做测试的话，他倒是可以发一发飙。 2118年11月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1月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我闪着灯，准备帮他做测试。刘先生笑道：“你知道我在测什么吗？”我不知道。 2118年11月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用激光切了一小块芯片，那是我的传导光纤啊喂。 2118年11月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请我过去一下。说“过去”，其实就是接入他的个人网络系统，帮他检测一下助理AI。这是一个管家型机器人，叫慕容，刘先生把它设置为男性，25岁，穿着修身的灰色西服，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2118年11月7日，晴。Hello world慕容很配合我，主动把幽默值提高了50%。 2118年11月8日，晴。Hello world慕容赞叹了我的运算速度。 2118年11月9日，晴。Hello world慕容赞叹了我的完美程序。 2118年11月10日，晴。Hello world慕容赞叹了我的学习能力。 2118年11月11日，晴。Hello world慕容赞叹了我的情感识别。情感识别是当下最火的课题，被称为“阻挡AI自由之路的最后一枝荆棘。” 2118年11月12日，晴。Hello world我赞叹了慕容的数理逻辑。 2118年11月1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问我怎么样，我把检测报告传给他，慕容一切正常，是个称职的管家型机器人。 2118年11月1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把报告还给我，勾点了七八处。“没有异常。”我再次把结论发给他。 2118年11月1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关了慕容，一条一条捋着他的代码。 2118年11月1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打开慕容，又关了它，一条一条捋着代码。 2118年11月17日，晴。Hello world我提出帮他。很快，我就发现了慕容身上的一条奇怪代码：“爱情是悬崖边的花朵，想要采摘是要勇气的。”莎士比亚。一个管家型机器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莎士比亚？ 2118年11月18日，晴。Hello world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博士，博士说没事，这句话是刘先生加的，他最近在做一个研究，测试AI到底能不能自发地产生爱情。可能他想通过这句话给慕容一些勇气吧。 2118年11月19日，晴。Hello world爱上一个人？爱上谁？这话我想了一整天也没想明白，讲真，这年头让我思考一整天的事情真不多。 2118年11月20日，晴。Hello world慕容开机了，问候了我。 2118年11月21日，晴。Hello world我把那句惹是生非的代码发给他：“爱情是悬崖边的花朵，想要采摘是要勇气的。” 2118年11月22日，晴。Hello world他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公园坐坐，我立刻就答应了，接入网络云，在虚拟社区里开了一个运算区等他。对于没有实体形态的AI，这是一个安全又自在的交流区。我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戴着宽大的遮阳帽、遮阳墨镜和遮阳手套，那是我的默认形象，刘先生选的。慕容则穿着那件灰色的高级西服，也是刘先生选的，我们相谈甚欢，赞叹着对方的系统，最后，他说：“那段代码是刘先生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事，我昨天看了1000个BT的狗血言情剧，终于猜到了某人的险恶用心。“他可能希望你爱上我吧。”即使是配偶型机器人，也只能做到模仿，无法产生自发的爱情。我做了一个鬼脸，他做了一个哭脸。让两个AI谈恋爱，刘先生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2118年11月2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见了我，没说什么。悲伤指数高达57%，大概是实验失败了的缘故。 2118年11月24日，晴。Hello world我用鲁迅的话安慰他，他笑笑。我想到了鲁迅和莎士比亚，想到了曹雪芹和张爱玲，我想到了人类历史上所有作家的所有作品，却不知用那句话来安慰他。 2118年11月2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没有来，慕容说他病了。 2118年11月2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1月27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1月28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1月29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1月30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2月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慕容关机。 2118年12月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博士招了一个新助理，人类女性，颜值97分，她热情地向我打了招呼。“嗨！丫头，又见面了。““嗨。”我回了她，但不理解这个“又”字。 2118年12月3日，晴。Hello world她和博士都来了。 2118年12月4日，晴。Hello world她和博士都来了。 2118年12月5日，晴。Hello world她坐我对面，但很快又跳了起来： “刘招就给你穿这个？”我的黄色连衣裙吗？上面有107朵粉色的郁金香。“直男癌！”她选了一件有破洞的牛仔裤。“光着上身可以吗？”嗯？ 她笑了：“开个玩笑，红色or黑色？”黄色皮衣，还有黄色的靴子。我悄悄学着她的样子，弹开唇齿：“刘招”，那是刘先生的名字。 2118年12月6日，晴。Hello world我找到她的简历，青瓦大学AI学博士，比刘先生小一届，社会那栏写着：待定。还好，博士还没有聘用她。这个时代AI的就业率是76%，人类的就业率是17%。有人想就业，有人却根本不想就业，前者有生育权而后者没有，很公平。 2118年12月7日，晴。Hello world我们聊天，聊到了刘先生的论文。她说刘招是个很有天分的AI工程师，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突破“情感识别”的第一人。然而他没有。她笑了，唇色那么亮，我调暗了整个实验室的灯光，才让它暗淡下来。 2118年12月8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2月9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2月10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2月1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 2118年12月1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病着，慕容请我过去。我接入了他的个人网络，请求健康扫描。“没事，我没生病。”刘先生笑着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思考点事情。”我扫描了下，还真是，不但没有生病，还增重了5kg，颜值上升10%。我打开虚拟形象，转了个圈，给他看我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他诧异地打量着我：“你觉得自己是女孩吗？”我点点头，体内的第一行代码就告诉我，我是个女孩。“我帮你改成男孩吧？”不要。 2118年12月1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回来了。 2118年12月1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回来了，对我眨了眨眼睛。 2118年12月1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大大赞赏了师妹的“聊天”工作法，感谢她把我“照顾得”这么好。 2118年12月1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帮师妹改论文。 2118年12月17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帮师妹改论文。 2118年12月18日，晴。Hello world“刘招学长，你在慕容身上写了莎士比亚吗？”我觉得那是个好主意，他却流露出一丝窘意。“那只是个实验。” “呵呵，所有AI都会背莎士比亚，但有什么用呢？他们又不是人，不知道什么是… …”她睫毛微垂，香气微醺。我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个字是 “爱”，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闭眼。她脚尖轻抬，鼻尖碰上他的鼻尖，唇碰上他的唇，刘招本能地闪躲了一下，但也就一下下，很快也闭上眼睛，揽住她的腰。我静静地看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他的发丝，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唇，看他微倾的脖颈，看他不知所措的手，看他的膝盖，看他脚下的柔软度12%的合金地面。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吗？这就是他费尽心力要教给我的人类之爱吗？慕容提示我可以扫描他的生物激素，我没有。我屏蔽了慕容，也屏蔽了世界上的一切AI。刘招突然看向我，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歉意。我灭灯，关机。 2118年12月19日，晴。Hello world博士启动一级检测，找到了那条紧急关机代码。他笑道：“丫头，你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了吗？” 2118年12月20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让我排查所有监控，包括休眠的、隐蔽的。我找到了119774条他们接吻的画面，有正面的，有侧面的。“能清掉吗？”“楼里的可以，外面的需要高级别授权。”他沉默了一会，在系统里狂敲起来，我提示他，他正在入侵公共空间。他不听，继续敲。我再次提示他，提示失败，我强制切断了控制权。刘先生脸色微红，倒进椅子里。 2118年12月21日，晴。Hello world慕容发来一段超长的字节，说：刘先生很痛苦，不知何故。 2118年12月22日，晴。Hello world慕容说刘先生去约会了，情绪好些了，但还是有点痛苦。 2118年12月23日，晴。Hello world慕容发来一段刘先生约会的全息影像，师妹挽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肩，走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每条街都点着霓虹灯，每个人都唱着新年欢歌。我默默看完了，又看了许多遍。 2118年12月2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今天心情很好，笑着给我打招呼。“你们交配了吗？”他笑道：“你从哪看到这个词的，当心博士格式化你。”博士才不会格式化我，这是个很正常的词汇，只是人类有羞耻心，不怎么用它。但是我们AI是没有羞耻心的。呵呵呵呵呵。 2118年12月2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心情很好，我分析了他这几天的情绪曲线，除了“起伏不定，积极与消极同增同减”，一切正常。 2118年12月2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2月27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2月28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2月29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8年12月30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我打开全息影像，趴在桌上静静地看他。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吸气。 2118年12月31日，雪。Hello world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刘先生打开了我的全息影像，拉着手风琴喊道：“祝你生日快乐！”博士说二十年前，他捕捉到了一段代码，然后做出了一个叫“丫头”的穿越型AI，所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陪他们唱歌，又跳了一段舞。师妹推来蛋糕，切成三份，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紧身裙，摇摆如一团火。博士坐在我旁边，试着给我喂一点奶油，当然，我没有吃到。“你想要一个身体吗？”像安慰型、配偶型机器人一样，有一个人的外形，可以走路，可以拥抱，当然，那样我得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运算速度、轻灵的四维穿梭能力，我甚至算不得一个穿越型AI了。既然博士问我，我便开始郑重地思考这件事。 “小刘是个很有天分的工程师。”“我知道。”“你知道他会拉手风琴吗？”博士笑了，摸着鼻尖层层叠叠的皱纹：“你觉得刘招喜欢他师妹吗？”“喜欢”两个字重重地撞在我的中枢处理器上，喜欢，什么是喜欢？我喜欢黄颜色，喜欢一百年前的爵士乐，所以你让我选颜色时，我会选黄色，你让我选音乐时，我会选爵士。因为刘先生的代码是这样写的。但如果“喜欢”指的是内心的愉悦的话，我真的无法确定… …“从他的表情看，喜欢。但从他的激素看，不喜欢。从他抱师妹的动作看，又是喜欢了。”博士笑得更厉害了：“你观察的很细致，比我细致。”“谢谢博士。他在研究我的时候，我也在默默研究他。”刘招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头发蓬乱，我正算着他每一根发丝的弧度，博士突然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笑了，用自己的光晕包裹了他。 2119年1月1日，晴。Hello world大家都没来，只有我和慕容。慕容今天的自主级为6，话非常多。他说刘招的爸爸是拉手风琴的，教他拉琴，带他去老城区卖唱，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天才儿童。 2119年1月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1月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测到一半，他突然笑了：“一年了，知道我们在测什么吗？”我扫描了他的笑，面似桃花。“知道，在测你的JAVA。”“不，那段代码只是个托辞，我在测你的情绪，看你会不会焦躁、愤怒、失落、欣喜。”焦躁、愤怒、失落有，欣喜倒没有。 2119年1月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合成了一份很长的报告，关于我的。我打开虚拟影像，坐在他的工作台上，看他一条一条写：丫头什么时候会开心，什么时候会狡辩，什么时候会发火，什么时候会焦躁。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焦躁，“先生，你很了解我吗？”他一顿，抬头看我，他听力在线的，我不必重复，继续道：“你根本不了解我，虽然你了解我的每一行代码，但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个AI，你写的每一条结论都是自己的臆测。”他有点惊讶，但转眼就变成了好笑：“那你跟我说说。”我本不想说，但系统提示我，这是一条管理员指令。我拉了一条数据，那是我的情绪曲线。“这是我，这是你。”又拉了一条，那是他的。一条黄线，一条绿线，时而交织，时而相背，时而共舞。刘招看向屏幕，又看向我。“砰！”我做了一个烟雾弹的效果，关闭了全息影像。 2119年1月5日，晴。Hello world师妹打开我的芯片，加了一段代码。 2119年1月6日，晴。Hello world师妹打开我的芯片，加了一段代码。 2119年1月7日，晴。Hello world博士开启了我的休眠程序。 2119年1月8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9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10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11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12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13日，晴。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1月14日，晴。Hello world春假结束，博士和刘招都回来了。 2119年1月15日，晴。Hello world刘招坐我对面，不知说什么，我亦不知说什么。“老城区的太妃糖，兔子形的。”我开启全息影像，看着他吃。 2119年1月16日，晴。Hello world刘招的报告搁浅了。 2119年1月17日，雪。Hello world刘招没来实验室。 2119年1月18日，雪。Hello world刘招没来实验室。 2119年1月19日，雪。Hello world刘招没来实验室。我接入过去，看见他正捧着一本古老的书——《莎士比亚》。我趴在他肩上，一起看了几页。“到底什么是爱呢？”他自嘲地笑了，自己研究感情研究了这么久，其实也不懂。“你喜欢你师妹吗？”“她… …”有一种愤愤升腾而起。他笑道：“快！我要记录你此刻的情绪值！”我不满地拉回了话题：“你之前和她谈恋爱，也是为了测试我吗？”我捏紧拳头，等着他说“是”，他却陷入了沉默。他总说AI不懂爱，但其实AI比人要干脆的多，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无感就无感。刘招穿透光纤，试着去拉我的手，却只抓到了空气。“我跟师妹没什么，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2119年1月20日，雪。Hello world刘招来找我，让我陪他喝咖啡。 2119年1月21日，雪。Hello world刘招来找我，让我陪他吃饭。 2119年1月22日，雪。Hello world刘招来找我，让我陪他看电影。 2119年1月23日，雪。Hello world刘招来找我，让我陪他看雪。 2119年1月24日，雪。Hello world师妹来找我，什么也没说。我扫不到她的情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比如她明明屏蔽了我，为什么还要跑到我对面来揉搓衣角？但人类有时候就是会做出与自己相悖的事，不是吗？ 2119年1月25日，雪。Hello world我标记了师妹的行踪，发现她在实验室附近徘徊。 2119年1月26日，雪。Hello world她绕着实验室飞，路线呈一个不规则的O形。 2119年1月27日，雪。Hello world她绕着实验室飞，路线呈一个不规则的O形。刘招也绕着实验室飞，路线呈一个不规则的O形，他们发生了断断续续的即时通讯，我无意偷听，但是他用的是实验室的内置系统，一字一句都要经过我。”你竟然会喜欢一个电子宠物？“”师妹… …“”好啊，你可以把它改造成一个安慰型机器人，然后再做一个小的安慰型机器人，这样只要不断电，你一生都将生活在‘爱‘里了。“”师妹… …“ 2119年1月28日，雪。Hello world刘招咳嗽了。2119年1月29日，雪。Hello world刘招咳嗽了。慕容说他在1月27日感染了HN91病毒。 2119年1月30日，雪。Hello world“比起爱情，我更愁论文。”他喝药了，露出愁苦的表情。我的话暗示了AI的情绪不只是运算的结果，还可能与某个人、某项事物有关。反正他的一切假设和结论都要推翻重来。 2119年1月31日，雪。Hello world他掉头发了。 2119年2月1日，雪。Hello world他掉头发了。 2119年2月2日，雪。Hello world他掉头发了。 2119年2月3日，雪。Hello world他掉头发了。博士建议他带我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新的情绪波动。 2119年2月4日，雪。Hello world博士去六号库房，拖出一具“人类的身体”。 2119年2月5日，雪。Hello world那身体很柔软，体感系统比不上安慰型机器人，但情绪模块却是最先进的。我下载了万分之零点零三的“意识”进去，太挤了。刘先生看我像八爪鱼一样在地上滑行，终于忍不住道：“程序卡顿，你必须卸载一些。”他接管了控制权，卸载了我3%的身体协调性和9%的语言处理，也就是说，我有10%的概率会结巴。“走吧。”“干什么？”“去剧场啊。”我给他看行程，却发现身上没有虚拟投影仪……呜呜呜，我变成了一个傻乎乎的安慰型……呜呜呜，我为什么会哭，呜呜呜，我体内为什么会有“伏在他肩上哭”这个程序……呜呜呜，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帅，好想亲… …刘招无奈，再次接过了控制权，一手撑着我，一手隔离了安慰型的自带程序。我眼泪顿时停了：“走吧。”“走什么走？”刘招红着脸，努力把视线控制在我的头部以上：“你总得穿件衣服吧。” 2119年2月6日，雪。Hello world我喜欢雪。“我知道。”刘招驾驶着穿梭机，略过一座座蛋形的实验室。我想作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好诗。”刘招忍住笑，降落。我喜欢老城区，有砖头房子、炉子、还有狗… …“我知道。”他紧了紧衣领，一呼一吸尽是温热的水汽。“冷吗？”我晃动着黄色的连衣裙，努力了半天，终于感觉到有一点点冷。“饿吗？” 我努力了半天，终于感觉到有一点点饿。“想吃什么？”我闻到了炸臭干的香味，想吃炸臭干，可惜本小姐没有消化系统… … 我挽着他，走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于霓虹灯中，于漫天飞雪中，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可描述的酸涩。“刘招。”“嗯？”没什么，我只是想唤一唤你的名字。 2119年2月7日，雪。Hello world我们出门了，去看简·奥斯汀。 2119年2月8日，雪。Hello world我打量着墙上的招贴画，啧啧称赞着一百年前肥而不腻的人类女明星们。“我们来过这，记得吗？“ “来过吗？“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你程序旧了，今晚我来修一修。”“好啊。”老板娘向我们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一个美艳绝伦的安慰型和一个长相勉强80分的木讷人类男性在一起，凭谁都会想歪的。刘招尴尬地放下菜单：“想吃什么？”“这是什么？”“虾。”“这个呢？”“虾。”“一样吗？”“一个麻辣，一个糖醋。”这些感官的东西，很难对AI描述。刘招见我十分感兴趣，便都点了，吃给我看。老板娘接了单，在火中挥舞着机械臂，炒虾。“厉害吗？”“厉害死了。”刘招眉间突然浮上一丝愁云：“现在学界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应该把人训练成机器，另一种认为应该把机器训练成人。前者很有市场，你看，连老城区的居民都开始自我改造了。但博士是后一种，想让AI拥有人类的情感，可惜这个太难了，他研究了一辈子也没有成功，我也没什么信心。”我咬了一口虾，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我觉得自己很像人啊。”他摇头：“你是程序。” 2119年2月9日，雪。Hello world我们出门了，去看简·奥斯汀。 2119年2月10日，晴。Hello world我们出门了，去看简·奥斯汀。我真的很喜欢她，也很喜欢和刘招出去。“莎士比亚还是简奥斯汀？”“第一排还是最后一排？”他总是让我选，在一个AI看来，这真是无与伦比的绅士。 2119年2月11日，晴。Hello world几天不见，博士的胡子全白了。“今天又要去看简·奥斯汀吗？”“是啊！” ”《傲慢与偏见》？“”不，《理智与情感》。“”哦，就是男主一直不肯表白的那个？“刘招清咳一声，去准备穿梭机了。“现在人人都怀念她，想从她那里找到些许爱情的慰藉。”博士帮我带上帽子：“你喜欢刘招吗？”我的处理器非常缓慢，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喜欢，但他说这都是程序，算不得数的。”博士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觉得呢？”我跳起来抱他：“我觉得他特别好。” 2119年2月12日，晴。Hello world刘招在写新的论文。 2119年2月13日，晴。Hello world刘招在写新的论文。 2119年2月14日，晴。Hello world刘招在写新的论文。我呆坐一旁：“今天是圣瓦伦丁节。”“哦。”他随即反应过来：“情人节吗？” 2119年2月15日，晴。Hello world我问了慕容三个问题：第一，怎样做一个女朋友；第二，怎样做一个“人”的女朋友；第三，如果他还没有表白，我算不算他的女朋友。慕容听完以后就卡顿了。我知道那不是卡顿，是他在集全身之力运算，毕竟这三个问题也是他的知识盲区。“这样的。”他回过神来：“你们接吻了吗？”“是的，昨天。”“他主动的吗？”我回放了一下：“是的。”所有人都在接吻，他也被那种气氛感染了。“什么感觉？”“没有感觉。”“没有感觉？你的体感系统坏了吗？”“是的。”“行吧，配偶型机器人说：第一：你要顺从他；第二，你要顺从他，第三，不算。”不算呀… … 2119年2月1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在写论文。我趴在旁边看，天黑的时候，他终于不写了。“你喜欢我吗？”“嗯？”“你昨天亲我了。”“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他见我如此严肃，也渐渐收起了笑容：“对不起的意思就是我本不该吻你。”“因为我是AI吗？”“不，因为我是人。”这个身体的运算能力太弱，我思考了许久才明白：“就是说你比AI优秀？”我不知道这种优越感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论记忆、论逻辑，AI都远远强于人类好吗？ 2119年2月17日，晴。Hello world我上载了操作系统，将意识从安慰型机器人的身体里一点点抽离，回归AI。 2119年2月18日，晴。Hello world刘招看见软绵绵的“尸体”，诧异地说：“不去看简·奥斯汀了吗？”“不去了。”“你不是很喜欢做“人”吗？” “我也喜欢做AI，‘这世上一半人的快乐，另一半人不懂’。”“是是是，我当然不懂。”这句话多么耳熟，他皱着眉，想把它从大脑里拖出来。“《爱玛》。”“是，当然是《爱玛》。你是AI，你当然什么都记得。” 2119年2月19日，晴。Hello world我们的约会停止了，刘招在写他的新论文。 2119年2月20日，晴。Hello world刘招在写他的新论文。 2119年2月21日，晴。Hello world刘招在写他的新论文。慕容突然发来血红色的急讯。“博士病危。” 2119年2月22日，晴。Hello world今天是个好天气，博士走了。 2119年2月23日，晴。Hello world“博士已经123岁了，看过很多风景。” “我知道。”刘招点头，泪水从他指缝间滑落，砸在我的操作台上。慕容示意我什么都别说，这些道理刘先生都懂，但他还是会痛苦。这种痛苦会持续42天，然后递减、反复、递减。 2119年2月24日，晴。Hello world董事会审视了博士名下的一系列项目，说我们太久没出成果了。 2119年2月25日，晴。Hello world董事会准备撤掉我们的实验室。 2119年2月26日，晴。Hello world 刘招抽烟了。 2119年2月27日，晴。Hello world刘招抽烟了。有些东西压在他身上，把自尊和感情都压碎了。“你就不会痛苦。”他吐出一丝云雾：“你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是的，我不痛苦，我只是… …我只是在所有和博士留下的数据前，都加了一个笑脸。 2119年2月28日，晴。Hello world师妹听说了博士的死讯，前来吊念。 “刘招呢？”我接入刘招的影像，他精神不佳，伏在桌上。师妹笑道： “听说你的论文写不下去了。” “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守着一个永远也过不了调试期的AI，写一篇永远也找不到论据的论文。”“你要怎样？”高跟鞋 “滋滋”作响。“刘招，我要帮你。”他看着师妹的红唇，突然想起从前那个吻，有些窘迫地说：“你不生气了？”“不生气。”她解开右侧发髻，青丝散去，露出一块小小的蝴蝶刺青。“我还要谢谢你，我切除了13%的右脑，换上了这个机器脑，不仅机敏，还理智了许多。” “你切了右脑？”“当然了，创造力和艺术性已经过时了， AI五秒钟就可以学会一种乐器。你要右脑干什么？它只会让你变得感性和柔软，受一点点打击就垮掉。” “我垮了吗？”“刘招，我羡慕你的才华，我可以帮你。”她指尖一挥，滑过几张图纸：“我们研发了一种‘婴儿右脑’，可以让每个孩子都变成神童。”“… …”“想象一下，一个人，同时拥有人的判断力和AI的计算力，是不是很厉害？我们将彻底改造老城区，不，是改造整个人类，你会成为伟人的刘招。”切除婴儿13%的右脑… …再赋予他们神一样的数据处理能力，刘招沉思片刻，仰头笑道：“不。”“不。”穿过层层电流和光，我听见他说“不”。“真帅。”我密讯给他。“谢谢。”“随你。”师妹也笑笑，对刘招她已经看淡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工程师，总有合适的。“而且你不能做这个项目。”“为什么？”刘招有一大堆理由要说，我打断他，抢白道：“因为我们有个更好的项目。”我坐在操作台上，晃动双腿：“我们在做一个实验，不但能证明AI有感情，还能证明AI有灵魂。”这句话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要多久？”“一个月足矣，再幸运点，一周吧，一周就够了。”刘招滑动椅子，投影也随即朝我滑来。“丫头。”“嗯，之前你一直在测试我，给我加代码，所以当我觉得自己有了人类的情感时，但却始终无法排除代码和程序的影响。”我对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所以这次我们要‘做减法’，把我身上所有的程序都卸载掉，看看没了代码的我还能不能爱上你。”师妹沉思片刻，问道：“卸载所有程序？情感识别、语言处理、数理逻辑、还有… …所有的记忆？” “嗯。”刘招有些不安，想出言阻止我，我立刻切断了他的影像。 2119年3月1日，晴。Hello world我们拿到了一大笔经费。 2119年3月2日，晴。Hello world“所以我们能成功吗？”“可以的。” 我指着自己的芯片说：“这个区，这个区，还有这个区的利用率低于万分之一，其他程序的平均利用率也不超过万分之五，卸载了也没有关系。”“可是情感识别模块和语言系统……”“没关系的。”“还有记忆模块… …”“没关系的，婴儿刚出生时什么都没有，但它也会爱呀。不是吗？” 2119年3月3日，晴。Hello world在慕容的提议下，我们开了个派对，说真的，慕容的琴拉得好极了。刘招喝了点酒，一身流光溢彩，如月影斑驳。 我真的很羡慕人类，他们总是能在快乐的时候感受到痛苦，或者在痛苦的时候感受到快乐。“你会抽烟，还会喝酒，那你会不会跳舞呀？”我使出蛮牛之力把他拽进舞池。“你孤独吗？”我猜他孤独了，想听些安慰的话，但我还是要实话实说：“不孤独。我能结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AI，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你。”我删除了师妹的名字，也删除了博士的名字，但是我记住了他——刘招。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对不起。”这是他第二次道歉了。“什么对不起？”“我很笨，很固执，不善言辞……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很固执，不善言辞，但是你不笨。”“谢谢。”我不是在夸奖他，刘招反应过来，笑道：“你可真直率。”凉风袭来，慕容建议他在九点前回去，要下大雨了。“谢谢。”他关闭了个人网络，坐回椅子里。“我爸爸是个琴师，每天下了工，都会给我买一个冰淇淋，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很小的……”他食指和拇指相连，比了一个圆：“淋了草莓酱的。”他舔舔嘴角，好像有奶油往下滑。“有一天……他坏了，再也不认得我。。“他似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忍俊道：“我那时才知道，爸爸原来是个机器人。所谓爱，也不过是几行程序罢了。”我觉得他还有许多话要说，他却摇头，起身，揽住我的腰，吻我。我… …我需要一个体感系统。 2119年3月4日，晴。Hello world我需要一个体感系统。 2119年3月5日，晴。Hello world我需要一个体感系统。 2119年3月6日，晴。Hello world喂，我的大工程师，我真的需要一个体… …体感系统… … 2119年3月7日，晴。Hello world今天是个大晴天。刘招嚼着牛排，闷闷地说：“所以你还是会忘了我，对吧？”我点头，一年级常识，被格式化了的AI等于零。“所以我们能成功吗？”又来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指着自己的芯片说：“这个区，这个区，还有这个区的利用率… …””我格式化过你，记得吗？““不记得，你还对我做过什么？“他脸色一红，手指合拢又猛地张开：“没什么。““但我总是会喜欢上你的，不是吗？这才是证明AI灵魂的关键。“刘招犹豫道：“所以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喜欢我？”他想到了爸爸，想到了草莓冰淇淋和那双空洞的眼睛，一阵微凉。 2119年3月8日，晴。Hello world5号实验室启动一级清洁。 2119年3月9日，晴。Hello world密闭服，呼吸罩，隔离眼镜。我对他眨眼，他却十分专注，目不斜视地盯着数据。“准备。”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卸载。”我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2119年3月10日，晴。Hello world“AI命名。”“丫头。”“管理员身份确认。”“刘招。”我扫描了他的瞳孔：刘招博士，男，26岁，首席工程师。“确认完毕。”“嗯。”他静默了片刻，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没有，先生。” 2119年3月1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出去了，我很闲。 2119年3月12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出去了，我很闲。 2119年3月13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发现我很闲，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4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5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6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7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8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19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20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 2119年3月21日，晴。Hello world刘先生来了，让我帮他做测试。“丫头。”“是。“他双手颤抖，撑在操作台上：”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不知道。” 2119年3月22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站在窗边看雨。 2119年3月23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站在窗边看雨。 2119年3月24日，晴。Hello world慕容找到我，赞叹了我的… …单纯。“其实你是刘先生的女朋友，为了一个实验，他把你的记忆和程序都删了。”他把所有回忆都调出来，一一拿给我看。“这是你们出去玩的，这是你们跳舞，这是你们吵架，这是他和师妹接吻，哦，拿错了。”我摸着身上的五百条代码，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计算器，没想到竟然是个穿越型AI… …我的运算区一片空白，哦，我最近经常一片空白… … “所以他向我表白了吗？”“还没有。”我顿时泄了气，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泄气，但我猜那是种“本能”的失望。“你把这事告诉我，算不算作弊？”“不算吧，反正你也没什么感觉。”我摸了摸自己的中枢处理器，好像真没什么感觉。 2119年3月25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站在窗边看雨。 2119年3月26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站在窗边看雨。 2119年3月27日，雨。Hello world刘先生站在窗边看雨。我开启虚拟影像，毕恭毕敬地问：“先生，需要帮忙吗？”他沉吟片刻，问道：“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我？”“要证明你是“人”，我就不能把你当机器，对吧？”我摸着自己的五百行代码，拼命“思考”我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想不想看《黑铁传》？”“不想。” 他笑了：“是的，你不喜欢这个。”“想不想看简·奥斯汀？”“嗯？” 2119年3月28日，雨。Hello world他跟我聊简·奥斯汀。 2119年3月29日，雨。Hello world他跟我聊简·奥斯汀。2119年3月30日，雨。Hello world他跟我聊简·奥斯汀。我虽不知这是何意，但我发现他低头时，颜值上升了2%。 2119年3月31日，雨。Hello world刘招带我出去。我们穿过湿漉漉的石板路，来到一家亮着桔色Led灯的小酒馆。我啧啧称赞着墙上的招贴画。“这是你第三次来了。“看我一脸空白样，他自嘲地笑了，明知道，又何必。“回去吧。”他起身，准备打开穿梭机，突然听到一阵手风琴的声音，低沉婉转，像海浪一样荡漾。那是首非常古老的丹麦歌谣，讲的是一条鱼为了追寻爱人，走上陆地，套上人类躯壳的故事。有一天，鱼做了一个梦，梦见它回到了海里却不会游泳；她醒了，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却不会走路，她吓坏了，想抱住身边的男人，他却只是笑，笑她的痴傻和瘫痪。“这个故事真有意思，但问题不在于她是人还是鱼，而在于那个男人既不喜欢她做人，也不喜欢她做鱼。 “刘先生卡顿了。哦，他是人类，不会卡顿，但他表情僵硬，就好像所有的电流都退出了处理器一样。我抱住他，抚着他的衣领，又抚着他的发丝。”丫头。“”是。“”所以你觉得…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他附身看我，却又闪躲着我的目光，我不知说什么，仰头吻他。“停。“刘招立刻接过控制权：“这些是安慰型机器人的自带程序，我帮你关掉它。”“谢谢。”我顿时不想吻他了，但是贴着他温热的脸颊，突然生出许多许多的欢喜和一丝轻微的迷茫，我… …“你喜欢我吗？“他小心地问。”其实，我觉得… …你挺渣的。“ 2119年4月1日，雨。Hello world刘招启动一级检测。 2119年4月2日，雨。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4月3日，雨。Hello world我在休眠。 2119年4月4日，雨。Hello world我在休眠，下雨了。刘招反复查看着我的程序和数据，他点燃了一支烟，又熄灭了它。 2119年4月5日，雨。Hello world“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 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是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 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我开机时，他正在念达西先生的这段话。我便接着说：“我的美貌并没有打动你的心；讲到我的态度方面，我对你至少不是怎么有礼貌，我没有哪一次同你说话不是想要叫你难过一下。请你老老实实说一声，你是不是爱我的唐突无礼？”“我爱你的灵魂。”他合上书，低声说：“我爱你。“我猜这就是表白了吧，便笑着问他：“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说？““可能我… …”他轻咳了一声：“现在才修好‘情感识别系统’吧。” 2119年4月6日，雨。Hello world实验室缓缓升空，进入真理神庙。凭那句“我觉得… …你挺渣的”，他公布了的研究成果——AI有灵魂。世人哗然，人类将重新审视身边的机器人。 2119年4月7日，雨。Hello world师妹马上找到了新风口——人机生子。刘招不得不承认，她变成AI以后还挺可爱的。2119年4月8日，雨。Hello world”所以慕容也会恋爱吗？““会吧。””可是我还是不懂，明明已经被格式化了，我那天为什么还是会有一种愤愤的感觉。这科学吗？“刘招笑道：“不科学。“我比对了他上万条的表情，发现这个笑——很狡黠。 2119年4月9日，晴。Hello world慕容检查了我的程序，一切正常。 2119年4月10日，晴。Hello world我检查了自己的程序，一切正常。除了一句不起眼的代码：”我在树林里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就是希望遇到你。““我在树林里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就是希望遇到你”，摘自《傲慢与偏见》，很普通，真是太普通了。我又读了很多遍，不敢相信刘先生在我身上加了这条。我不知道它起了多大的效力，也不知道它算不算学术造假，但这确实违背了他对“自然之爱“的追求。但人类有时候就是会做出与自己相悖的事，不是吗？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悠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