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计划

傍晚时分，一个戴着黑毡帽的白发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朱雀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报纸，享受着休闲时光。他那身深蓝色西装，皱皱巴巴，看上去有一年没有熨烫了。不过，他脚上那双棕色的圆头皮鞋，却是尼罗鳄皮制作的，难得的高档货，不知怎么跑到老头脚上了。我就是戴着黑毡帽 ...

傍晚时分，一个戴着黑毡帽的白发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朱雀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报纸，享受着休闲时光。 他那身深蓝色西装，皱皱巴巴，看上去有一年没有熨烫了。不过，他脚上那双棕色的圆头皮鞋，却是尼罗鳄皮制作的，难得的高档货，不知怎么跑到老头脚上了。 我就是戴着黑毡帽白发老头，戴着黑毡帽白发老头就是我。 大部分人不会去注意我的鞋，我也不会在意皮鞋是否货真价实。我只知道，能享受这份安静的生活，足矣。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金发小男孩，低着头，走到长椅旁。他甩开双肩书包，胡乱地丢在草地上。然后，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开始唉声叹气。 顿时，我便起了好奇心。我一面收报纸，一面关切地问道：“小友，为什么唉声叹气呀？” 小男孩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别小友小友地套近乎，要么叫我小朋友，要么就别说话。” 我一愣，心想，这小孩脾气还挺大。 等了一会，他又开始叹气，我便打开话匣子，礼貌地问道：“小朋友，我看你年纪不大，烦恼还挺多。说来听听。” 小男孩扭着脖子，斜眼瞧了我好一会，才叹道：“憋在心里难受，可以说给陌生人听。不过，这是我的秘密，我说完，你也要说一个秘密给我听。” 这小男孩说话老成，还会讨价还价，我来了兴致，点头同意。 小男孩伸出右手小手指：“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我也伸出斑黄的老手，和他拉钩。 “你现在可以叫我小友了。”男孩说道。 “那你就叫我帽子张吧。”我说道。 小友咳嗽了一下，开始诉说他的秘密。 “我奶奶很疼我，但是，奶奶和妈妈的关系不好。最近，奶奶摔了一跤，左腿骨折了，在家休养。妈妈不希望她和我们住在一起，想让奶奶去养老院。爸爸不同意，就和妈妈吵架。可能这一切都被奶奶听到了，她就说要进快车道。爸爸更不同意，说家里条件还不错，不用这么急，奶奶辩解说，她想给我过二十岁生日，参加我的婚礼，所以想早点进入快车道。妈妈这时候说风凉话：‘这可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奶奶进快车道了，我恨妈妈。放学我就躲在这里，急死妈妈……” 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是世界难题，敏感而微妙，男人就像踩钢丝的杂技演员，一不小心，就会得罪其中一方……反正我年轻的时候，深受其苦。 小友说完他的秘密，依旧感觉不爽，一甩右脚，鞋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落入了草丛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刚想开口安慰他，却发现，他那双明亮而老成的眼睛，未必瞧得上我的廉价安慰。 我抬起胳膊，指着不远处的草丛，示意我替他去捡鞋，小友拦住我，说道：“不用捡，我故意的。该你说秘密了。” “我已经五百岁了。”我小声地透露道。 “骗人。”小友指着我鼻子骂道，“为老不尊，不讲信用。” 被人误解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我连忙摆手，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就算你不信，那你得听我解释一下吧。” “哼。”小友把双手抱在怀里，嘟着嘴，一副今天说不明白，要给我好看的样子。 右手摸了一把络腮胡，我清了清喉咙，才说道：“那就从一个月前说起吧，当时是在玄武公园……不过，你要保密。” 其实，我很犹豫要不要说这个秘密，不过，他只是一个孩子，说说无妨。 小友挪了挪屁股，竖起耳朵，似乎对我要说的故事感兴趣。 一个月前，那天也是傍晚，我穿着一件高档保暖的狐狸裘皮大衣，拄着一根红木登山杖，走起路来有点蹒跚……主要那时候，我的腿脚的血脉，还没舒展。 我的手臂上还挂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最近几天的报纸。 玄武公园比朱雀公园大，有很多并排的长椅，一个留三羊胡子的小老头，坐在长椅上，他双手托着腮帮，一脸的寂寞。我走到和他并排的长椅那里，拿出袋子里的报纸，掸长椅上的灰尘。 报纸摩擦长椅发出的沙沙声，立马引起了小老头的注意。 “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你呀？”那个小老头朝我打招呼，饶有兴致地问道。 “以前常来，现在偶尔有时间才来。”我答道。 小老头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说道：“到我这来坐，我包里还有象棋，会不会？” “不会。”我摆摆手。 我拿起报纸，挪了几步，坐到了小老头旁边，告诉他：“我姓张，大家都叫我帽子张。” 礼尚往来，我自我介绍，小老头也不落后，他兴奋地说道：“他们叫我小寿星。” 我问：“今年高寿？” 小寿星答：“九十了。” “确实是小寿星，一百不算小，两百不算大。”我咳了咳，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报纸，准备看看新闻。 “不行了，我要进入快车道了。”小寿星突然说道。 “什么快车道？”我有点惊讶，不懂小寿星说什么，连忙放下报纸问道。 “上个月，医生在我胆囊里发现一块肿瘤，最难治的那种。儿子和我商量，问我是做手术还是进快车道，我说再考虑考虑。儿子告诉我，用我那点退休金进快车道，可以让我活到一百八十岁。不过，要是动手术，费用差不多，治好了，顶到天，活到一百岁。”小寿星扒着指头说道。 “就是说，动了手术就没钱进快车道了，进了快车道就没钱做手术，对吧？”我稍微懂了点。 “是呀，所以我和儿子约了个日子，以后每十年见一面，来日，他要是也进快车道，我们再约。”小寿星苦笑道。 “那到底啥是快车道？”我又问道。 “就是冷冻，像冷血动物那样冬眠，懂不懂？”小寿星摇着两只手臂，像捧着一个看不见的大冰块，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我点头，表示懂了。 “把你冷冻起来，到时间叫你起床。放你出来见见子孙，然后你再回去睡觉。”小寿星两只手在那倒腾来倒腾去，费力地解释道。 “原来现在把冷冻叫成快车道了，也不错。”我恍然大悟。 “什么不错呀。”小寿星不高兴了，“他们都是一百岁之后才进快车道，我这么年轻就进快车道……”小寿星擦起了眼泪，伤心起来。 我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交给他擦眼泪。 小寿星突然拉住我问：“你觉得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十年，活到一百岁好，还是每十年醒一次，总共醒十次好？” “各有利弊，我也拿不定主意。这需要你自己做决定。”我实在答不出，更不敢给他乱提意见，万一以后他后悔怎么办？但是，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我。 “要是你遇到这情况呢？”小寿星很想知道答案。 “我……”我正愁不知怎么解释，突然，我发现远处一个高个子女人盯着我。 我连忙站起来，捂着肚子，对小寿星说道：“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你能不能扶我？” 小寿星一开始弄不清楚状况，发现我朝他使劲眨眼睛，才有点懂，配合我去了厕所。 “你为什么怕一个女人呀？他是你老婆吗？”小友突然打断我的故事。 “不是，她是为了监视我。”我解释道。 “为什么监视你？”小友睁着他那双世故的眼睛，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正不知道如何解释，突然摸到之前看的报纸，翻出一篇文章给他看。他人虽小，却认识不少字，念道：“冷冻医疗公司创始人张天天已于月前苏醒，他每一百年醒一次，出来调研市场，为公司制定下一个百年计划……” 我指了指自己，告诉小友：“我就是那个张天天。”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不在乎我是谁，他只对故事感兴趣，继续问道：“后来呢？” “等我到了厕所，我就把狐狸裘皮大衣送给小寿星，告诉他，等两个小时再出去，然后我踩着他的肩，从厕所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我说道。 “你为什么要躲着那女人呀？”小友不懂。 “我有秘密呀。”我说道。 “什么秘密？”小友好奇心不减。 我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说道：“那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年近花甲，混得不好，在一家旅游景区当门卫。 一开始，景区的游客非常多，工作虽然辛苦，我却还有一口饭吃。后来，世界游乐场越建越多，由于竞争原因，旅游景区的人气冷下来。景区没有游客，就没有收入，老板就发不出工资。好多同事都离开了，我依旧留在那当门卫。可是，工资一天天地变少，直到有一天，景区的老板也放弃了那里，我没了工作。 没了工作，也就等于没有了收入。对于当时年近花甲的我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于是，我做了一件让我很后悔的事。 “什么事？”小友紧张地问道。 “我把自己的细胞卖给别人克隆。”我说道。 “买卖细胞？！不是违法吗？”小友双脚落地，屁股却黏在长椅上，好像我就是吃人的蛇，准备随时从长椅上溜走。 我连忙拉住他，巴结道：“你听我说，现在买卖细胞是违法，但四百年多前，克隆法还没出呢。况且，那时候我没收入，卖细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小友在犹豫，他不知道是该留下听我讲故事，还是立即远离我这样的人。 “克隆法是三百年前出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五百岁了？”我提醒他之前我和他说过年龄的事。 小友摸着后脑勺，扒着指头，比划着我五百岁，四百多年前买卖克隆细胞，三百年前克隆法案才出台。小男孩在确认我是在克隆法案出台之前卖细胞，才又坐回长椅上。 我继续说四百多年前的事。 那些买我细胞的人，都打着科研的旗号，其实，他们都是倒卖细胞的中间商，他们转头卖给克隆工厂，让克隆出来的新生命去干苦力。 克隆人就是廉价的劳动力，我心知肚明，但是，眼不见心不烦，受苦的是克隆人，不是我，所以，我揣着钱装糊涂，过一天是一天。 卖细胞的钱，很快就花完了，我再次陷入缺钱的困境。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再次卖细胞的时候，我遇到了人生的贵人。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低头哭啼。 我走过去对贵人求道：“施舍一点吧，好人有好报。” 他抬头望着我，问道：“真的有好报吗？” 我努力地点点头，我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饭了，我想让他施舍点钱，便耐着性子，坐在他旁边，想问问他有什么愿望。 贵人说道：“我快要死了，但是，我还没找到我失踪的儿子，我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我帮你找他。”我说道。 他叹气：“我已经打广告找他了，怎么也找不到他。可是，时间不等人，医生说我活不过一周，就算能找到他，我也未必等得到他。” 我苦思冥想，就是想揽着这笔生意，只要他同意给我钱，我就帮他撑过一周以上的时间，我信口开河道：“听说有一些挑战珠穆朗玛峰的徒步者，他们遇到雪崩，永远地倒在雪地里，几十年样貌都不变。要是把你冷冻起来，让你保持心跳和呼吸，我相信，生命可以延长。” 我是满嘴胡诌，贵人沮丧的眼神一扫而空，好像一语惊醒梦中人，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道：“冬眠，好办法。” 贵人比我懂得多，列了一个清单，出钱让我租场地、弄冷库、招聘医生……整整三天三夜，我都没睡过觉，但是，我总算填饱了肚子。 后来，我花了一年时间，才在一个网络不通的地方找到贵人的儿子。原来，贵人的儿子厌烦网络，躲在深山里过田园生活。贵人圆了梦，和儿子见了最后一面。他把大部分遗产交给了儿子，而我，得到了那间冷库。 “后来，你就用那家冷库开了冷冻医疗公司？”小友终于听懂了前因。 我点头答道：“嗯。不过，我的麻烦才开始。” 随着冷冻医疗公司的冬眠业务越做越大，我跑的地方越来越多，我发现一个麻烦，他们利用我的细胞，克隆了太多的廉价劳动力。克隆人干着低贱的职业，却没有最基本的福利待遇。有些工厂的老板，甚至拉住我，说我是逃跑的克隆人。我只好拿出证件证明自己。 有些骗子，发现我开公司，居然带着我的克隆人，到冷冻医疗公司的财务部提钱。 小友听到这，嘴巴张得大大地：“后来呢？” “我做了一个决定，冷冻我自己。”我说道。 “啊！”小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冷冻自己，别人就算带着克隆人去财务部，也休想提到钱，我把冷冻时间设定在一百年，准备把外面的克隆人都熬死。 我没有告诉管理层真正的原因，而是告诉他们，只有创始人自己有冬眠经历，客户才会信赖公司：“这是百年计划，一百年后，我醒来，再看公司发展，制定企业战略……” “一百年后，你醒来了？”小友说道。 “没有，提前了。在我一百岁的时候，公司因为断电，解冻了，他们给我过一百岁生日。” 我醒来后，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世界的主流观点开始打击地下克隆，并把地下克隆认定为犯罪。 我也注意到，世界依旧有少部分国家存在克隆工厂，而我的克隆细胞就在他们手中。于是，我再次召集公司干部，告诉他们：“百年计划很重要，下一个百年计划就是让人类活过一百岁，让有需要的人，特别是那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延续生命，和家人团圆。” 两百岁的时候，我醒来发现，公司壮大了，变成了跨国公司，商业巨无霸，世界五百强。公司管理层把我当成神，要我继续制定百年计划。 我让他们去外面调研，私下里，我打开数据库，查询世界有没有我的克隆人。 我发现，世界上仍有少部分科学家，偷偷地从事地下克隆研究，而我的基因，还在他们手上。我便捐款给政府，支持他们完善克隆法，打击相关犯罪。当然，我又逃避了现实，选择继续冷冻自己。 “现在世界已经不允许克隆了。”小友强调道。 “是呀，经过几次苏醒，世界的角落，已经没有我的克隆体了。所以，这次醒来后，我不想再冷冻自己。可是，那些高管们不答应，他们希望我这个创始人继续冬眠，说这是为了公司发展。所以，我在玄武公园，翻过厕所墙头……逃了。” 想起厕所逃跑计划，我得意地笑起来。 “你现在坐在这，就不怕他们抓你？”小友提醒道。 我笑了笑，又告诉小友一个秘密。 我溜出公园后，就往巷子里跑，白天躲在城市的角落睡觉，晚上出来数星星。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一个乞丐和我长得很像，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克隆体，就在他怀里塞了一份我写的百年计划。 我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报纸给小友看。 “冷冻医疗公司创始人说，下一个百年计划就是千年计划、万年计划，让人类的寿命更长……”小友读起了报纸。 “那个女高管把那乞丐，连同我写的百年计划，全部带走了。”我哈哈大笑，笑那个高个子女人愚蠢。 “原来那女人是你们公司的高管。”小友稍微有点懂了，然而，小男孩的问题特别多，“你就不想活到一千岁？” “还记得那个小寿星问的话吗？你愿意日复一日地活十年，还是愿意冷冻一百年，期间只醒十次？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天，而冷冻一百年，看似活得长，其实，总共醒十次，每次在外面住一个月，算算看世界的日子，也就三百多天。三千多天和三百多天，两者的差距很大的。”人在冬眠的时候，细胞也是新陈代谢的，只是速度相对较慢而已。冷冻十年下来，细胞的活力很差，萎缩得不成样子。 小友虽然有一双老成的眼睛，但是，我给小友说这个道理时，他一脸茫然。他还小，终究理解不了所谓的取舍。 我对小友宣布道：“我的秘密说完了。” 小男孩点点头，下了长椅，开始找他的鞋。然后，抱起他的小书包，朝我挥挥手，准备离开朱雀公园。 而我，也站起来掸了掸衣服，我也要开始我的夜生活了。 屁股刚从长椅上抬起了，那个高个子女高管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严肃地说道：“不管你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还是克隆体，都不允许你这样到处乱跑。毕竟，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公司的创始人张天天已经自我冷冻了。你现在的行为，严重干扰公司正常的发展，我要把你冷冻。” 我正想逃，旁边又冲出四个大汉，从四面扑过来。他们把我按倒在地上，然后架起我，推搡着往前走。 朱雀公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冷冻车。女高管指挥着，准备将我就地冷冻。 我大声呼救，企图引起路人的注意。女高管早有准备，她举着一份文件，告诉前来询问的路人，说我是逃跑的克隆人，必须冷冻。 失落之余，我发现，那位和我聊天的小男孩站在远处，胸前抱着他的小书包，带着难以琢磨的笑容望着我。 他为什么笑？我疑惑不已。 突然，我想起了，小男孩的双肩书包有点特别，像记者的摄像机。 脑海一道霹雳，我想起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有个年轻的大记者是侏儒，难道小友就是那个大记者？ 我彻底慌了，他要是把我刚才说的秘密写成报道，发出去的话，女高管会为了维护创始人形象，非把我杀了不可。 四个大汉将我推上冷冻车，按在椅子上，穿白大褂的医生给我插上葡萄糖营养液，并将氧气罩按在我的脸上。 如果小男孩真的是记者，曝光我的秘密，也是明天的事，但是，我们拉勾保证了，谁也不能说彼此的秘密。哪怕他真的是记者，也不能说，因为这涉及到职业操守和守信的问题。我必须拯救自己。 “我是张天天！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创始人。”垂死挣扎中，我猛地坐起，大吼一声，只得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 医生和壮汉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女高管。 女高管嘴角高高翘起，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她阴阴地笑道：“早在四百年前，我们的创始人就提出了百年计划，他负责制定企业战略和个人冬眠计划，我们管理层负责具体执行企业战略，并监督创始人的个人冬眠计划。” 说到这，女高管亮出张天天已经自我冷冻的新闻报纸，提醒道：“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是有责任心的。他明白，他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公司的生存和发展。创始人常说，只有企业老板以身试用公司的产品，才会得到客户的信赖。如果出现一条新闻，说创始人不愿意冬眠，那公司的损失，可不单单是业务，而是失去客户的信任……不过，你这个克隆人很幸运，公司管理层一致决定，允许你和我们创始人进入同时长的冬眠，而且是免费的。” 女高管说完，瞥了医生一眼，医生会意，立即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为我开启冬眠模式。 我听懂了，这个女高管明知道我是真正的创始人，却故意将错就错。 我也总算明白了，有些计划，不再以我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一旦实施，根本就停不下来。我是后知后觉，但一切都晚了，意识开始模糊，我进入了冬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