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科学家赵九章和老多爸爸的故事

再来欣赏一下赵九章先生摹写的文徵明《滕王阁序》。文徵明是16世纪明代的大画家和大书法家，他流传下来很多绘画和书法作品。书法作品里的《滕王阁序》是唐朝诗人王勃的原作，由文徵明用行楷书写，写的非常漂亮。后来很多文人骚客都喜欢以摹写文徵明的这篇行楷为乐。

赵九章先生笔迹

文徵明题字

很多人都知道文徵明，那赵九章是谁呢？知道文徵明的很多，知道赵九章的估计没有几个人了。那他是谁呢？赵老先生最牛的称号莫过于两弹一星元勋了。他是中国老一代大气物理学家，空间物理学家，据说还是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的总设计师。不过赵老先生在老多的眼里，就是住在我们家楼上的和蔼的赵伯伯。那时候买电视的家庭还很少，老多家就没有，所以老多小时候经常晚上跑到赵伯伯家去看电视。

赵九章先生

很巧的是，赵九章先生也是叶企孙先生的弟子。怎么回事呢？再来看老多的《贪玩的人类2》

“赵九章也是浙江人，他出生在吴兴，家里虽然是个穷郎中，可他有个亲戚是国民党元老戴季陶，他是戴季陶的外甥，年轻时还做过几天戴季陶的机要秘书。赵九章生来对官场毫无兴趣，而机要秘书的工作又让他看到了官场的虚伪、腐败与无能。1929年22岁的赵九章离开了可以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名利场，凭着自己的学识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跟随叶企孙先生学习物理学。叶企孙是一个伯乐，1935年，经恩师的推荐并通过庚子赔款考试，赵九章赴德国柏林大学学习气象学，1938年获博士学位回国。回国以后他没有回到可以让他做官享清福的官场，更没有去找戴季陶，他回到清华大学穷恩师叶企孙的身边，做起了两袖清风的穷教书匠。赵九章先生是我国第一个用数学和物理学方法解决气象问题的大气物理学家，在德国读书期间就发表了著名论文《信风带主流间的热力学》，‘我国真正把数学和物理学引入到气象学，解决气象学问题的第一篇文章，当属赵九章的《信风带主流间的热力学》。’（钱伟长总主编《20世纪中国知名科学家学术成就概览》地学卷 大气科学与海洋科学分册 北京，科学出版社 2011）1943年赵九章受竺可桢邀请来到中研院气象研究所，1944年赵九章出任气象所所长，从此就像章鸿钊评价地质学一样，中国的气象学、大气物理学也走进了有声有色万流景仰的时代。”

1944年赵九章先生从西南联大来到中研院气象所，中研院气象所在重庆北碚，那时候老多爸爸也在北碚。很有意思的是，老多还在爸爸日记里发现一篇写他和赵伯伯聊天的故事。

与赵九章等谈刘子华

（1945年）十一月十三日，气象所赵九章兄数人谈起刘子华发明之木王星。甚为气恼。缘有新从法国回来之四川人刘子华君，宣传用八卦推证，以一卦合一星。将日月亦列为行星。胡凑些数字，遂设除冥王星外，当有一行星。无以名之，名之曰“木王星”。而该行星现在何星座。形体及位置运行如何。均不知道此与算命先生挂起大哲学家之招牌。用八卦五行推算，某当大贵，是同一荒谬。乃宣传部长张道潘氏为其在中央日报大为宣传，居然封为我国之大哲学家之一……余入夜作一篇文章，投大公报，因火气太大，报人谓不登载。后由天文所张一哲写一篇极尽诙谐讥讽，始消声觅迹。

自从赵九章来到重庆北碚，我们两家来往就很多了。抗战胜利以后，我们家和赵伯伯家都搬回到南京。1950年中国科学院在北京成立，不知赵九章家何时到北京，我们家是1953年老多还没满一岁就来到北京。总之不久以后，当年气象所的赵九章和地质调查所的李善邦都来到了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赵九章在60年代开始担任所长职务，李善邦则还是他的老本行，地震研究室主任。

老多小时候经常看见赵伯伯来我们家和爸爸谈话，赵伯母还经常会端一碗她做的好吃的菜来我们家，老多妈妈也会时不常端一碗上去。两家交往很多。

赵伯伯老多爸爸还有赵家大姐姐以及其他两位小盆友在中关村15楼前

喜欢以摹写文徵明行楷为乐的人过去都是文人骚客。赵伯伯是个大科学家，他也非常喜欢书法。记忆中他还经常来我家和爸爸切磋书法，弄得爸爸也找来一个本子写起了小楷。

老多爸爸的小楷

还有一件趣事。文革以前，赵伯伯把自己写的一幅字装裱好送给了老多爸爸。那是赵伯伯用赵孟頫赵体行楷抄写的杜甫《秋兴八首》。文革以前这幅字一直挂在我家的客厅里。文革以后，我们家的房子被别人占去几间，不过我们还是把赵伯伯的字挂在爸爸的房间里。在两位老人都已经去世多年，我们两家也都搬离中关村15楼以后，突然有一天赵伯伯的小女儿找到我，她说听我大姐说，我爸爸的一幅字一直都挂在你家的墙上，你们对我爸爸这么好，她一直都觉得非常感动。接着她又问，不知这幅字还在不在。我说在啊，现在我搬家了，但是我一直保留着。然后赵家小姐姐和我商量，能不能把这幅字捐献给清华大学。老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于是赵九章先生这幅杜甫的《秋兴八首》现在就挂在了清华大学的校史展览馆里。

没想到的是，这两天老多又发现了赵伯伯的真迹。

再回到赵九章先生让老多爸爸清玩的这篇字，他写的是“善邦兄清玩”，他也称老多爸爸为兄。当时赵九章先生是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长，中科院的所长是局级干部，而老多爸爸的地震研究室最多是处级，赵伯伯是大领导，他却仍然写“善邦兄”。

老多写这两篇小文，是想说，科学作为一种思维是为全人类带来文明的，但是，科学技术就不一定都会带来文明了，科学技术也是可以毁灭文明的。而从老多看到的这几位科学家，从这两幅字吹来的清风里我们可以感觉到，老一代科学家无论他们是在中国学习还是在外国留学，他们学到了可以带给人类文明的科学思想，他们不但是开创中国某项科学事业的大科学家，他们还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备注：李建荣(笔名：老多）是兴宁一中老一辈杰出校友、著名地震学家李善邦先生的小儿子。从他讲述的故事中，我们可以近距离知悉李善邦先生、叶企孙先生、赵九章先生等诸位著名科学家在生活中的趣事和待人接物的谦谦情怀。

供稿：刘川贤（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