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船
第32期龙门赛参赛作品。
我曾无数次的把玩这颗球,它像颗孩子玩的弹珠,但是却与普通弹珠不同,不是玻璃铸就的,有着温润的外皮,没有弹性,内里也看不透,只有氤氲之气,朦朦胧胧让人猜不透是什么。它也没有玻璃弹珠那么重,又不是轻飘飘的,反正我感觉它与众不同。
这是我13岁那年秋天,一个令人忧伤的晚上,外婆亲手送给我的,她说,这是你妈妈的遗物,它会是你的护身符,保佑你一世平安幸福。你已经13岁了,是小大人了,该懂事了,好好保管它。
10 岁那年,妈妈的单位实验室发生火灾,工作中的妈妈在烈火中回归天国,凤凰涅槃。
当时我外婆把我锁在家中,一夜未归,我害怕极了,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黎明,外婆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我发现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坐在我的床头,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握着,生怕我跑了似的。
这颗小球,用一个小巧的黑色檀木盒子装着,这盒子沉甸甸的。我把它打开,拿出来放在掌心,端详着:真好看!我说。
外婆说,改天我找人打个眼儿,给你挂在脖子上,就不容易丢失了。
外婆有个做玉雕的表弟,她拿去让他帮忙打眼儿,可是,眼看着钻头打进去了,打透了,钻头收回,却没有眼儿。试了几次,我这位表姥爷一脸迷茫的摇头。他问这究竟是啥东西?外婆却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急匆忙的带着东西走了。
从此,外婆把它当宝贝,嘱咐我一定要放好,不要轻易跟人展示,也不要随意向人提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常说。
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爸爸跟妈妈都很忙,没时间照料我,外婆在外公去世后就办了病退,一门心思的照看我。妈妈走后,外婆老多了,对我即严厉又溺爱。我经常发现她夜半摸索着起床,看一张照片,然后用双手把它抚摸平整,再放到枕下。再然后是辗转反侧。
我一向不乱翻她的东西,也就不去想那张照片。有一次外婆得了流感,躺在床上休息,我懂事地倒杯白开水端给她,但是不小心洒在床头,弄湿了枕头。那是我10岁那年,妈妈走后不久。
我替外婆整理枕头,拿出那张照片,我看到这是张全家福,有外婆,外公,妈妈和襁褓中的我,妈妈的一旁还站着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我猜想这就是我的爸爸了。
外婆说,爸爸是地质学家,一年有三百多天在野外山林里考察,很少回家。
我问,我现在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他。难道他过年也不回家吗?
外婆拿出那颗弹珠凝视,好一会儿收起来,这是他的遗物,留给了你妈妈。她的口气听起来很苍白,仿佛在摆脱这段尘封往事似的。
后来,我知道,爸爸在我5个月大的时候就出事了。在西北部的喀什昆仑山的深处,地质考察队发现一个垂直的幽深洞穴,丢下块石头,很久才听到回响,强光手电也照不见底。爸爸年轻气盛,自告奋勇请示下洞穴取样本采样。大家讨论之后,队长就同意了。尽管保险措施做的很到位,还是出事了。爸爸顺利到了洞底,可是不久他就在耳麦里喊,有东西,它在攻击我!
大家急忙收绳索,但是,绳索是空的。洞底一团荧光一闪,昙花一现般。
后来,搜救队调来救援机器人下到洞底,什么也没发现,除了完好无损的背包和这颗小弹珠,空无一物。爸爸神秘消失了。
外婆相继失去了3个亲人,我就成了她的唯一。
长大后,我考进航天学院,毕业后我被送到高轨道空间站工作。从此,我也离开了外婆。
现在。我再次端详这颗弹珠——我的护身符,心却异常平静。该来的都会来的,谁也阻挡不住,包括这个护身符。
前舱传来断裂的震动,左翼冒出浓烟,团团包裹前舱,远看应像奶油棒棒糖。同事们都惊慌失措,指挥台命令紧急脱离生活舱,放出救生船。3个救生船放出去了,爆炸像冲锋队一路冲来,太快了,三分之二的舱体转瞬即逝。没有救援。
我万念俱灰,28岁的人生应该很短暂,一如空中的烟花,刚刚绽放就要消失。
护身符,呵呵。我苦笑了。催命符吧!
爸爸死时,它在身边;妈妈去时它在身边。如今我------,伴随我的也只有它了。
一瞬间,我想起外婆,苦命的老人,您的唯一也将失去了。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透过舷窗看向地球,那个蔚蓝色的星球,我想定位外婆的小城,自小生活过的,与她相依为命的地方。但是,来不及了,一团强光在身后袭来,座舱被撕成碎片,四面八方射向太空,令空寂的太空热闹一时。我食指一弹,弹珠飞离掌心,但在我面前却绽出一片明丽的天空,我飞翔般融进去,感觉进入了异样世界。回首看时,太空站宛若绚烂的烟花,在3D影院的银幕上活灵活现。莫非我的灵魂在飞升?太空站咫尺之遥,但我与它隔绝了。我身处的这个世界明媚而安静,显得虚幻不真实,然而触摸着却真实自然。树啊,花啊,草啊,还有涓涓溪水,叽叽鸣叫的鸟,天空漂浮着洁白的云朵。天堂!这是天堂吗?
我尝试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有种奇异的感觉,前面的树林在变化,我看到了树的幼苗,嫩叶在微风中摇摆,再前进一步,树苗长成了小树,曼妙的身段舒展开来,后来就枝繁叶茂。往后看,小溪变宽,浸润了草地。慢慢收窄,溪水里还蹦出来小鱼。我惊讶地环视四周,周围都随着我的目光变化。奇幻无比!
我想起了外婆,她如果在身边,一定会赞叹天堂的美好,不会为我的死而悲伤。
是的,外婆就在我身边,她对身边的奇幻变化熟视无睹,她只是手捧着那颗弹珠,说,这是你妈妈的遗物,它会是你的护身符,保佑你一世平安幸福!
13岁的我伸手接过频频点头。
我看到了我,少年的我。
现在我长大成人,我要拥抱外婆,这个将生活带给我的人,但是,我却触摸不到她。她消失了。
我满腹狐疑,继续前行,小山也为我让道。河水也为我搭桥。轻抚的风仿佛伸出的小手,我伸手可以握住。
我听到一个声音:欢迎你来到这方世界!
这声音缥缈柔和,来自前方也好像来自后方,左方或右方,亦或是来自头顶。我的心已经变得沉稳,面对不同寻常的情景不再忐忑和犹疑,我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不断变化的景致中,远方似乎是前方,不,在四面八方,宛如棱镜般,我发现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圆形的,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飞碟。银亮的大肚子中间有一圈乌黑的腰带。
我抛开顾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是来到了一个异世界。
你好!我随声答道。
我拯救了你。那个飞碟说。
这是在哪里?怎么好像梦一样!
不是梦。它说。随便走走,你会适应的。
我能看看你吗?
你会看到的。它和气地说 。
我向它走去。
一直以来,有妈妈陪伴的日子,我总是无忧无虑,但是,从没有在她手里见过这颗球。妈妈珍藏着它,就像把爸爸珍藏在心里。在她不得不撒手放开它时,这颗球换我珍藏,它有爸妈的余温,也有外婆的祝福。现在,我忽然想起了它,它就马上漂浮在我的眼前。我取过来,托在掌心,再一次打量它,它发出淡淡的光辉,内里逐渐清澄,我仿佛看见里面有异样的东西在。我合起掌,抬眼看远处的飞碟,棱镜消失了,面前的景象也消失了。周围空无一物。一片虚空笼罩了我。
我讶异不已,不禁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一个细微的声音回答我:我就在这里,你手中的球里。
我又一次摊开掌,凝视这颗球,现在它已澄明,我发现了内里的景象,就像变幻着的万花筒,那个闪闪发亮的飞碟在不安分地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
你怎么会在里面?那么我在哪里?我焦急地问。
我本就在我的世界。它说,而你,也在。
不可能,我在虚空中。球里是你,球外是我。
我的世界没有内外,也没有过去和将来,你看到的是你想看到的。它的回答让我的思维短路了3秒。
我细细地品味后,小心地问:你是四维空间?
是的。只是已经崩塌了,在很久以前——受超新星爆发的袭击。它徐徐道,现在只是碎片。
很久以前?我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是没有过去吗?
在你们三维空间里,就是很久以前。我现在跌落在低维空间,压缩成了一个小球体。
那你这飞船也飞不出去吗?我觉得有意思了,就问下去。
这就像个囚笼,我逃不出去。如果我脱离了我的空间,在三维世界,我将凝固成雕塑,失去灵性,最后毁灭。它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丝毫没有愤愤不平的味道。曾经繁荣的世界消失了,在这低维度空间的缝隙里,我只有安静地等待。
等待四维空间重塑吗?
不,等待宇宙重启。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要等多久啊!沧海桑田,日月变幻,亿亿万年。
沧海桑田只是一瞬间,只怕你们的地球等不及。
我有点不信,就问,你有那么长的寿命吗?
只要我的空间不灭,会等到那一天的。
看来不乐观啊!我担心地说,这颗小球脆弱得像水泡儿。小时候我都不敢拿它当弹珠玩。生怕碰碎了!
谢谢你的美意!所以我才拯救了你。
现在,我把你放到太空里,地球毁灭不毁灭,都不影响你等待。我说。我现在要回家了,我外婆还在等我。
我抛出那颗球。可是,它就在我眼前游弋。
你就在我的世界,四维空间里,怎么可以回去?你只有陪伴我。亿亿万年。
什么?我马上愤怒了。你让我跟你一样做囚徒?
我拯救了你!
我不领你的情!与其不生不灭陪伴你这个怪物,我宁愿死!
我们四维世界没有死的概念,只有重组与融合。它那不急不躁的语气令我烦躁。
那你是什么?是飞船还生物?莫非你躲在飞船里怕我看到你?
我是飞船,也是生物。你看到的就是我。
在我眼前,它的形体在变大,我发现自己还在球里面。
你的父亲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人类,我拯救了他。
什么?我大吃一惊。
我栖息的那个洞穴,沉睡了千万年,你父亲发现了我,我感觉到威胁。
是你杀了他!我愤然道。
不,是我拯救了他。它依然坚持道。他早晚会死,我看到了他的未来,不久,他会窒息而死。我拯救了他。
那么,我的妈妈呢?
诺,她就在这里。
真的,妈妈就在这里。我看到了她,在一方棱镜里,她向我伸出了手。我扑身过去。
妈妈,妈妈!
我真的抱住了妈妈,她不是幻像。我们相拥而泣。
我想你啊妈妈,很久了,外婆都老了,已经风烛残年。我仔细端详妈妈,哽咽地说。
妈妈也想你啊,儿子。也牵挂你外婆!她又一次抱紧我。她温热的身子和哈出的气息让我心里很踏实。儿子大了,有出息了。感谢你的外婆!她受苦了!
妈妈,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外婆不让我知道。我扶妈妈坐到一排乳白色沙发上,我发现我们在一间客厅里。一旁的玻璃茶几上放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丝丝清香袭进鼻孔。
妈妈把这杯茶端给了我。我赶忙接下,放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喝一口,真是沁人心脾。我满意地对妈妈笑一笑。
这是单位招待贵宾的上好龙井,你有口福,喝一杯吧。
我笑了。
少坐一会儿马上回家,要不,外婆该以为你逃课了。她慈爱地看着我喝茶的样子。
那是10岁的我,我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听话地点点头。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好几天不见你了!
想妈妈了?她笑道。
嗯嗯。
等这个项目实验完成,妈妈就请假休息几天,好好陪陪你和外婆。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说,我要去迪士尼乐园,好好玩玩。外婆怕花钱,不带我去。
是外婆怕耽误你学习,不是怕花钱。懂吗?妈妈抚摸我的短发。快回家吧,调皮鬼!
我跳起来,取过书包背上,回身跟妈妈说再见。就夺门而去。妈妈喊:小心,慢点!
妈妈目送我走远,然后起身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是琳琅满目的实验设施和排列得井井有序的大小不一的试管和烧杯。
妈妈忙了一阵之后,就坐在一旁的一张办公桌前休息,她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盒子,我一眼认出了就是外婆送给我的装弹珠的盒子,妈妈打开了,正要取出来看。可是,突然,警报声骤然而起,与她相连的实验室猛然间发生爆炸,冲击波裹挟着烈焰冲向妈妈而来,妈妈下意识地把盒子朝向窗外掷去------
我和妈妈依然站在旷野,天上是悠悠的白云,脚下是茵茵绿草。
它拯救了你,妈妈?我指向远处那个熠熠生辉的飞碟问。
也许是吧。妈妈点点头,它说是。
还有你爸爸。她又说。
爸爸在哪儿?我急忙问。
在哪儿。妈妈指给我看,他在开垦菜园。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身穿迷彩服,带着草帽,在用铁锹挖一道水沟,他周围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菜地。妈妈伸出双手,向外做个扒开的动作,仿佛分开一道帘幕,然后欢快地喊道:亚平,快过来,儿子来了!
那人回过头,一脸的惊喜表情。真的?太好了!他随手丢下铁锹,转身就跑。不知道他该跑向那个方向,反正跨步就到了我的面前。
儿子!他看着我,怔了怔,然后一把把我抱住,强劲的胳膊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松开了,看我一眼又紧紧抱住。
终于团聚了,终于团聚了!他喃喃自语。激动得热泪盈眶。
妈妈也加入了拥抱,她环抱着我们父子。
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她说。我听到轻轻的啜泣。
好久我们才平静下来,那个东西一直没有打扰我们。
我端详着爸爸妈妈,他们也在端详我。爸爸很年轻的样子,看起来像我的哥哥。倒是妈妈显得成熟一些,也还是我10岁那年看到的模样。
好英俊啊!小子。爸爸轻轻地擂我一拳,真像我。他哈哈笑着,指着我的脸庞给妈妈看:这鼻梁,这剑眉,这坚毅的嘴型。看,像不像?像不像?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妈妈啐他一口笑说,看,初次见面,也不怕孩子笑你?我看你还没有儿子成熟!
那是那是。爸爸说,我现在是个地道的农夫,儿子呢,看看,看看,看样子是个宇航员吧?
爸爸又一次打量我。我点头称是。
比我有出息哟!爸爸自豪地笑道。
我们在说笑的时候,飞船在远处沉默着。爸妈可能习惯了它的存在,我却不时地瞟它一眼。
我有3年没看见外婆了。我拉着妈妈的手说,我在太空飘了3年。
提起外婆,妈妈的眼眶又湿了。
嘿,我说你!爸爸突然朝向飞碟喊,能不能把她老人家接来?让我们一家团聚。
不能。飞碟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在太空,距离太远。
我转身向它喊,你四维世界这么厉害,难道没有办法?
我的世界已毁灭,我只是残余的碎片。
你一定有办法!爸爸说。
我需要计算。
那你计算啊!爸爸对它丝毫看不出客气。
我隐约听见飞船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它怎么计算?我问爸爸。难道它是计算机?
你以为它是什么?爸爸说,它就是一台老旧的计算机罢了。高度的人工智能,在它的世界不一定先进。
它说它也是生物。我说。
集合体。妈妈说,它们可以重组,可以变形,可以互相融合,但是,那需要能量。但在这方寸之间,没有足够的能量让它变化,所以,它只有静静地呆着。
如果不等待宇宙重启,我的能量足够。飞碟远远地辩解道。
别做你的大头梦了,宇宙坍缩还有你吗?爸爸喊。
我坚持!飞碟说。
神经病!爸爸鄙视地哼唧一声。
非要等到宇宙重启吗?我对它喊,这样不好吗?
它没有回答,又听到嗡嗡的声音。
看你也计算不出个什么来!爸爸不想再理它。抑或是爸爸总是以为是它谋杀了他吧?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宇宙坍缩需要679亿年。新宇宙重启,需要30亿年,需要等待时间:709亿年。飞船自言自语。
你在计算什么?笨蛋!爸爸愤愤地喊。
我在计算,如果有办法,我将等不到那一天,能量会损耗。飞船总是心平气和,不在意爸爸的态度。
你应该对它客气点,不要总是这样。妈妈劝说道,毕竟,它让我们团聚了!
我让它想办法接老人家,你看它都计算的啥?尽整些没用的!爸爸顺从地坐下来。
对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在一间起居室里,房子里的摆设,就跟我在地球上的家里一个样。我已经见怪不怪。
妈妈为我安排了卧室,宁静又温馨。
我睡着了,做了个异想天开的梦:
天地在扩展,四维空间在膨胀,天空出现七彩光芒,无穷的星斗开始显现,星星闪耀着,它们不是静止,都在起伏涌动,像在大海的波涛上冲浪。
下面,我的脚下,边界也在渐渐扩展,我看到气泡的边沿,顶着渐退的稀薄空间前进,一如鼓起的帆。它向蓝色的地球扩张而去,慢慢的人造卫星就漂浮在我的身边,还有近地空间站。我伸手跟我的同行打招呼,他们都睁大惊异的眼睛,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很快,地球也被纳入其间。它就在我身边滚动,七大洲,四大洋,巍峨的珠穆朗玛峰,辽阔的蒙古大草原,啊,我家的小城,我的家。外婆笑吟吟地迎着我走来。她又看到了爸爸,妈妈------
我激动地大喊:外婆外婆------
我醒了,嘴角带着笑,眼角却湿湿的。
妈妈坐在床头,看着我。
爸爸轻着脚步走进来。醒了吗?他问。
妈妈点点头,顺手递给我一杯茶。
这个办法可以一试。飞碟的声音传来。不过要损耗我327亿年的能量值。
什么?爸爸一楞。你计算出什么来了吗?
不,它读了我的梦境。我肯定地说。是不是,飞船?我转而问它。
是的,我连接了你的意识。它回答我。——我承认我的想象力不及人类!
它的口气总是平淡有余,热情不足。
但是,我需要个动力。它又说。
什么动力?我问。
计算!它说。
又来了!爸爸不满地叽咕。
那你就计算!我大声喊。
给我个题目。
圆周率。我顺口说,最简单的!
很快,轻微的嗡嗡声传来。
我看向窗外,说:要有光!
天空果然明亮了许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