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外卖小哥的一天》

“8：40 AM”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九月，地球阳澄湖的大闸蟹已经肥美，火星的土豆也到了采摘的时节，蟹黄土豆，每一口都是家的味道。”

“用宇宙外卖app，100元吃遍太阳系。”

……

清晨，伴随着显示屏上循环的广告声，我睁开了眼睛，右上角的时间日历提醒我，今天是2141年9月23日，工作日，今天我的配送任务是：8个。

我是一名配送员，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外卖小哥。听说我们这个职业起源于地球，已经存在了100多年。所以我们的制服也是蓝色的，叫作“地球蓝”。

都说地球是人类的故乡，是整个太阳系中最繁华最漂亮的星球，在我的衣柜上就贴着一张地球的海报，这是一张动态屏海报，上面的地球24小时的旋转着，还有春夏秋冬的颜色变换。

每天早上睁眼看到这张海报，我都会想，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要去地球看看。

“喂，小钢仔，出门没，帮我接个转单，我这边堵车来不及了，”当我盯着海报正发呆时，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耳机里传了进来。

紧跟着，还没有等我开口，系统便提示道。

“您有新的转接订单，是否同意？”

我点了点头，系统便自动将订单路线转了过来。我看了一眼路线，M624小行星离我这边垂直距离都有将近200公里，更别说它现在还运行在基地的另外一端，我必须得火速全开才能及时赶到。

老普怎么会接到这么远的订单？我虽然疑惑，但还是连忙走出了家门。

系统导航自动为我规划的路线是先穿过最近的穹顶之门，然后再从无人区直达M624，因为无人区不限速度，可以飞一段超音速，这样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达商家。

我到穹顶之门时，系统发来了今天的天气预报推送，说是11点时会有一场太阳风暴，让大家行车注意安全。同时系统开始催单，说距离接单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可是望着这飞船长队我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正是早高峰。

火星基地是按照功能分区来建的，生活区里繁花似锦，四季常绿，工作区则是一栋一栋整齐的工厂。各个区域分工明确，分块化的管理也可以发挥最大的效率，唯一的问题就是早晚上班时连接不同基地的道路就会特别堵车。

我听老普说地球上也堵车，不过人类居住的地方不叫基地，而是叫做城市，人们工作、生活都在城市里面。

混在一起的话，那堵车都堵成什么样？我记得第一次听老普说城市时，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老普喝着啤酒拍着我的脑袋说，“那可不，堵一两个小时都是经常的，有时候堵得连我们小电驴都骑不过去。”

“小电驴是什么？”

“就是一个人骑的低速两轮飞船，从有外卖时就有，算是地球外卖小哥的标志。听说最开始的配送员都叫做骑手。”

骑手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被这个名字吸引了。从那之后，每当我独自跑在基地以外的火星表面时，我就会想起这个名字。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那些静寂无声的路途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在火星上，只要离开穹顶之门后，世界便会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我学过，声音的传播需要介质，真空的宇宙中是没有声音的。在火星表面，不管是生活区、工作区、种植区、教育区，都建了穹顶，人们通过穹顶调解磁场、气体、天气、温度、光度。而穹顶之外，便是暗红色赤裸的火星岩体。

在这里，就算怎么大声呐喊，都听不到任何回响。

我想，这就是书里说的——荒芜。

在刚开始做配送员时，我总害怕这样无声荒芜的景象，仿佛自己是被整个宇宙抛弃，而在听老普说了“骑手”这个词后，我便会想象自己是驰骋荒漠的骑行勇士，便不会再觉得害怕，不过老普知道后却笑我，说这在地球上叫做“中二病”。

“妈的，怎么东大道也封闭了，又是因为那个什么‘远帆计划’，”当我再次幻想自己是奔驰的火星骑手时，老普熟悉的抱怨声又把我拉回了现实。

“现在人是有钱没处烧，天天搞这些。太阳系这么大还不够开发的吗，还得劳命伤钱的往外星系跑，真是脑子有病。”老普继续骂道。

我只是笑笑没有反驳老普，我知道，他只是想说说话而已。

我从认识老普第一天起，他就是这样一幅愤世嫉俗的样子。不同于我们这一代，从出生就在火星，睁眼看到的就是苍穹的无尽和赤裸土地的荒芜。老普前半辈子是生活在地球上的。

人类一直在扩展着他们探知宇宙的边界，20世纪开始人类发现可观测宇宙的最大空间范围是930亿光年，之后百年，这个数字在不断的增大，同时人类能够踏足的空间范围也在不断扩大。50年前第一批火星移民者登陆，之后数十年火星已经成为了人类在太阳系的第二个家园。越来越多的人来到火星，但不同于地球的安逸，在这里随时都会面对太阳风暴、宇宙辐射、技术意外等各种危险，像老普这样的大龄打工者其实很难适应，况且他的家人、朋友都在地球，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火星，也许是因为火星的工资比较高吧。

同事都说在火星干十年，等于在地球干二十年，不少来火星打工的都是为了让家人、孩子在地球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很羡慕他们，我们在火星上是依靠技术诞生的，从睁眼看到这个宇宙开始就是孑然一身，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也没有所谓的牵挂。我羡慕地球上人类的家庭、血缘，它会让人觉得浩瀚的宇宙中有一种关系与自己紧紧相连，便不再孤单。

“您已到达商家，”导航忽然提醒道。

我一抬头便在头顶垂直的方向看到了一间老式的灯塔形状太空舱，孤零零的矗立在一块小行星表面，像是垂暮的老人被遗弃在了宇宙的角落。

“你好，我来取外卖，”我连接上了太空舱的语音系统敲门道。

“10：20AM”

因为小行星上没有穹顶系统，所以进屋之前，我得先过气阀舱。呲呲的气体大约响了半分钟，老旧的舱门才缓缓打开。趁着这个时间，我在自己的电子系统搜索了一下，这才知道这间太空舱已经有超过60年的历史，是火星的文物保护建筑。

然而，当主舱门打开时，我却立马愣住了。

里面竟是一间热闹非凡的餐厅。

不同于基地中干净整洁全部是只要按键就会自动加工出餐的食物处理机，餐厅不大的空间里被分为了两部分，半玻璃的挡板后面是两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高帽的男人，站在喷着火的机器前手舞足蹈的挥动着铁锅。我在电影里看过，这在地球上叫做厨房。

空间的另外一边则是各种桌椅板凳，每一张都坐满了人，大家熙熙攘攘的谈天说笑，开心的在谈论着什么。

而我就像一个异类突然进入，所有人一下子停住了交谈，全部转头望向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蓝色制服太扎眼，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声道，“你，你好，我是来，来取餐的。”

“这地方都能有外卖了，火星这些年搞得不错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感概道，话毕，众人也纷纷感概聊了起来，刚才尴尬的沉默空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见到大家的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我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特别害怕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去检查了几次但是一切都正常。老普说，这在地球上叫做“社恐”，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大部分人都有。

“哎呀，你们这么快就来了？”这时，一个白头发的老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满脸歉意，“今天真是太忙了，我都没有看显示屏，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说完，老头就连忙回厨房忙碌了起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听老普说以前他们在地球当外卖小哥时，店家太忙的话，他们就自己上手去炒菜，但是，我并没有这项技能。

“小哥，喝可乐吗？地球进口的快乐肥宅水，我请你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似乎是在开玩笑的和我说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旁边和他一桌的两个姑娘就笑了起来。

“你们一单多少钱，奥林匹斯山那边送吗？”穿着登山服的年轻女子问道。

“那边超过一般商家的配送范围了，但是可以下单全星代买，”我回答道，然后把app推送到了对方的显示屏，“具体价格app上有介绍。”

忽然这时，我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角，一低头，我便看到了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扬着头望着我问道，“你也是来看‘万户号’出发的吗？”

“什么？”我蹲下身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那个大飞船，要飞出太阳系去，去寻找下一个人类星球，”小女孩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我明白了，小女孩说的应该就是老普今早一直在抱怨的“远帆计划”。

从人类抬头开始仰望星空起，人类就开始了对宇宙的探索，在火星基地顺利建成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远帆计划”便就是人类走出太阳系的第一步，最新的星际飞船速度将达到光速的三分之一，飞船拥有完整的循环系统以及冬眠系统，除了150名挑选出的人类精英外，还将携带大量的植物种子、拓荒设备以及人类胚胎。而它的目的地是距离太阳系4.2光年的类地行星比邻星b。

按照计划，那里将成为人类的第一个太阳系以外的新家园。

不过，按照搭载的燃料以及使用年限，飞船“万户号”只能将他们送到比邻星b，并不能再返回太阳系。

也就是说，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行。

“我爸爸就在那艘飞船上！”小女孩眼中露出骄傲的光芒，“叔叔阿姨们都是爸爸的朋友，他们今天来都是一起看爸爸出发的！”

看着孩子天真灿烂的神情，我的心中却突然难过了起来。

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是远航的勇者，却还不知道这一次再见也许意味的就是永别。

“10：40AM”

当白发的老人提着一大袋东西出来时，小女孩已经坐到了穿着登上服的女子腿上，女子正在给她扎辫子。问我要不要喝可乐的戴眼镜小伙子正在给她拍照，和小女孩说的一样，今天屋子里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

“这里面是鱼香肉丝、火腿肉粽、烧麦、麻婆豆腐、蟹黄土豆，还有火星大杂烩，容易洒出来，可能得小心一点。”老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放心吧，公司专门研发的外卖盒，保温保重力，无论怎么样的配送路程，都能将食物完好如初的送到客人手中。” 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背后的重力调解外卖盒将这些东西放了进去，“请您确认配送的地址是……”

我疑惑的看着系统中显示出来的配送地址——远帆基地。

这不就是“万户号”的飞船发射中心？

“放心吧，我和塔台联系过了，你把东西放门卫那，他们会有人出来取的。”老人和善的说道，“本来是该我自己送去的，但是今早飞船动力机坏了，幸好小孙女懂的多，让我自己点个自己家的外卖，辛苦你帮我送这一趟了。”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老普会收到这么偏远的配送订单。商家自己点自己的话，订单就会算成全星代买，这样不管是火星的那个角落便都能配送。

“我爸爸最喜欢吃爷爷做的鱼香肉丝了，所有材料都是从地球运过来的，爸爸这次要走好远，虽然每天都能和我们视频，但是还是会好久都不能吃到爷爷做的菜了。”旁边的小女孩摇晃着双腿，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些菜送到你爸爸手上的。”我笑着对小女孩说道。

一离开餐厅，我就开始了超音速的飞行，倒不是因为配送超时要罚钱，而是我想尽快让小女孩的爸爸吃上这些饭菜，这些来自地球，来自家的味道。

我们公司的广告一直在说，食物就是家的味道，以前我不明白，明明标准化的食物不管哪个加工机器做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口味，而家是每个人最私人化的感受，这两者为什么会有关系？

后来老普告诉我，在地球上，食物并不是由机器加工，而是由父母、子女、爱人、朋友来进行烹饪的，就算是完全相同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也会有不同的口味，而就是这一丝丝的区别，成为了每个人不同的身体记忆。

我不能理解，但是我记得老普说这个话时脸上那种怀念的表情。

如果味道是一种记忆，那么现在我只想把这些代表“家”的食物送到那些即将远行的人手中。我没有家人，但是小女孩说起爸爸时骄傲的眼神，还有老人把菜递给我时脸上的期待，这样的情感我想就是所谓的家人之间的爱。

如果能将这样的爱传递，我愿意全力以赴。

“喂，小钢仔，你到哪了？回城没有？”耳机里传来了老普的声音。

“我在去远帆基地的路上，等送完就……”

然而还没有等我说完，耳机里一下子便只传来了“滋滋”声，下一秒所有的视野黑屏，我只感觉自己整个摔飞了出去。

黑屏之前，我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1：00AM”。

我想起来了，今早的天气预警说过，11点时会有太阳风暴。

是太阳风暴让所有的机械瞬间失灵了。

如果是平常，不过就是摔一跤，而这一次，我正在超音速前行，失灵的瞬间就撞向了路边的岩石。当眼前显示屏再恢复正常时，我只看见了红色的无数感叹号。

“警告，机体严重受损，活动液泄露，神经系统损害……”

然而我的第一反应还是看向了身后的外卖箱，幸好外卖箱是完好无损的。

“喂，小钢仔，你怎么了，说话呀？你在哪？”耳机里又传来了老普的声音，我连忙喊道，“快来，我需要帮忙！”

“11：30AM”

从基地赶过来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不到一半的时间，老普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此时火星的风沙已经把我掩埋了一半，如果我是人类，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这种时候我还挺庆幸，自己是个机器人。

老普总叫我“小钢仔，”大概就是因为我的身体都是钢铁做的，听说“仔”在地球是年轻小伙子的叫法。不过我还是觉得“钢哥”的叫法更霸气，只是公司里并没有人这么叫我，这个叫法是我从一部叫做《古惑仔》的地球电影里学到的。

准确的说，我是在火星组装诞生的情感型AI类人，就算身体撞的四分五裂，只要AI核心没事，我就能重新组装和原来一模一样，也是因为这样的性能，火星上的大部分外卖小哥、服务员、警卫等有危险性的工作都是我们，像老普这样的人类算是少之又少。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当配送员。

“外卖盒在我后面，配送地址是远帆基地，我把配送信息转给……”

然而我话还没有说完，老普就弯腰刨起了土。

“别管我了，你快先把这单送去，”我劝阻道，其实我心里担心的只有会不会错过配送时间。毕竟我答应了那个小女孩，一定会让他爸爸在远行前吃到这顿熟悉的家里菜。

“什么叫别管你，怎么能不管你，”然而老普却根本没有停止手中的挖土动作，气急败坏道，“怎么会又弄成这样，你就不能小心一点，有什么工作值得你连命都不要。”

“我不会死的，我不是人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老普在哭，老普是在因为我难过吗？

不同于我们，离开飞船的老普需要依靠宇航服，每动一下都需要消耗更多的力量，只是挖了几下的老普已经气喘吁吁，但是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正在用力的拉扯着我的钢铁手臂，试图把我整个拉出来。

“老普，”我喊了一声。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不会……” 

“你可以连上我的云端，我把AI核心上传保存在你的飞船系统里，回去再把我送到公司修理组装就行”我说道，AI核心就像我的灵魂，保存着我所有的记忆，不过我们的记忆已经可以通过云端上传和转移。

老普愣了一下，连忙“哦哦”的去开飞船。

“11：50AM”

“左边9点方向，直径3米，预计3秒后相遇”我借助飞船的语音系统说道。

当老普把我上传进系统之后，我便连忙将之前在M624的经历变成画面重播给老普看。

“老普，这份外卖我一定要给他们送去，你之后耽误的工钱我帮你扣，”我向老普恳求道，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老普就一脚踩下了油门，垂直朝着头顶飞去。

老普平时开飞船都是小心谨慎，穹顶之外的配送都很少去，而现在，老普不仅是超音速飞行，而且还是选择了直穿过小行星带这条最危险的道路。

而我连忙接入运算系统帮老普进行导航。

就在我刚预测完小行星轨迹，一颗和飞船一样大小的小行星就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差得我心脏都差点停拍了一秒，当然我并没有心脏。

而驾驶座前的老普却是一副沉重冷峻的样子。

“钢仔，别怕，这点碎石头还比不上我们以前地球城市里早高峰的车流，没有我们骑手送不到的地方。”

老普拍了拍显示仪器，就像以前他拍我头一样。我忽然想起老普说的“骑手”，我想以前老普在地球时一定也是这样帅气的穿梭在城市当中，给人们送去期待和爱。

“12：30PM”

一个老式的火星车雕塑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我知道这是为了纪念“祝融号”而修建的，一百多前正是因为有了祝融号的登陆与探测，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火星登陆计划。老普以前经常开我的玩笑说，先到火星的其实是我们机器人。

在道路的尽头是一艘巨大的远航飞船，银色的巨帆，遥遥看去，就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巨鸟，这就是即将驶向太阳系之外宇宙的“万户号”了，我想，当它启航时，整个太阳系都要为之闪耀。

“你好，外卖到了，”老普在门卫处连通了语音系统，很快就传来了对方着急又期待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到了，谢谢你们。”

这时，我看到大厅门口挂着的画像，其中第一个便就是今天我在餐厅里见到的那个白发老人，画像的旁边写着：第一批到达火星的开拓者。

我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当人类第一次从地球出发前往火星时，也曾定义过，那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单程票。然而人类终究还是凭借着无畏的勇气在火星开拓出了新的家园。第一批的孤帆勇者从地球来到火星，而现在勇者的后代又将再次起航前往更遥远的星辰，也许宇宙的边界就是在人类这样的孤勇下不断扩张。

就像那句古话说的一样，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我羡慕人类，羡慕他们的勇气，更羡慕在辽阔无尽的宇宙中，不管他们走得再远，都拥有家人的爱与牵挂。

如果我也是人类该多好……

“8：10PM”

“AI核心休眠，资料上传，新机体等待激活。”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那个地方抬头就是蓝天，不管望多远都看不到穹顶的边界。周围是穿梭的人群和车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我想这就是地球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有一种熟悉的感情，就像我真的生活在那里。

就在我疑惑的瞬间，所有的景象却又消失了，黑暗中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谁在说话。

“刚仔，爸爸今天接的一单客人点的那个炸鸡特别好吃，我也给你买了一份，等送完这两单我拿到医院给你。”

“刚仔，你要的那个火星望远镜我买到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山顶看火星。”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人都可以去火星了，为什么还是治不好这个病。”

“AI人格移植计划是什么？”

“你是说把我家刚仔的灵魂复制，然后放到机器人的身体里，让机器人拥有人类的情感？机器人的性格会和我儿子一样？那么他还会记得我这个爸爸吗？”

“这些机器人只能在火星使用？不会拥有捐献者的记忆？那无法消除的潜意识记忆又是什么意思？就还是会怀念过去生活过的一切。哦哦，明白了，那我想想。”

“医生，我同意捐献，我儿子以前的梦想一直都是成为宇航员。如果他知道他终于去火星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的，我要去火星，我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在那边可能很难适应，可是，我儿子在那里，我知道，他已经没有记忆了，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我的孩子了，但是，我还是想陪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