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现在不认识我
第31期龙门赛作品公示
阴沉的天空，没有一点生气，偶尔一道高能的粒子轨迹，把天空切裂成不同的区域，不同轨迹交叠在一起，仿佛在天空上开了一扇窗户。殷天乙躺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变换呆呆出神，亮光照在他脸上，显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孔。
“啪。”一张纸被吹落在殷天乙脸上，他保持姿势没动，一个踉跄的脚步带着女声歉意从远处传来，“不好意思，对不起。”
脚步声停在长椅边上，“你没事吧。”女孩声音很温柔，周围路人扭头看了一眼他们，继续赶路。
殷天乙躺着没动，女孩以为他睡着了，伸出右手，用两只手指轻轻的捏住纸，轻巧的拿起来。此时天空恰巧变得明亮，四只眼睛相互对视，女孩吓了一跳，“你没睡着，为什么不动一下。”
“天。”
女孩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没看到异常，“天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到了外面。”
女孩一笑，“怎么可能，我们永远无法穿越屏障。”
“不，有缝隙。”
女孩不愿再和他搭话，“不好意思，对不起，打扰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殷天乙猛然从椅子上坐起，女孩在他眼中留下不止是这份尴尬，还有少男少女初开的情窦，“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说话要有礼貌，问名字必须先介绍自己。”
“刚才你把我打疼了也没说名字。”
女孩涨红了脸，克制住紧张的情绪，转过身回答，“翟燕，翟衣的翟，小燕子的燕。”
“殷天乙，殷实的殷，天下排名第二的乙。”
“对不起，刚才打疼你。”翟燕认真的鞠躬。
“你住附近吗？”
“我刚到这里来，正在找地方住。”翟燕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上面有物业地址。
“那家环境不错，你会喜欢这里的。”殷天乙在她拿起纸的一瞬间，已经看完整张纸上的信息。
“你讨厌。”翟燕转身走，丢下他一个人在风中。
翟燕按照传单地址租下房子，放好行李后，来到街头便利店。她挑选完方便食品，到收银台买单。
“叮咚”，便利店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一少年，翟燕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你。”
“我来看你吃什么。”殷天乙毫不客气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翟燕也猜出他的半分心思。
“你没赶上正点吃饭，只能到这里来。”殷天乙看了一眼她挑选的方便食物，“这些没有营养，我带你去餐厅吃。”
“那太贵了，我还是等食堂开门，多吃点补回来。”
殷天乙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带，翟燕稍微挣扎一下，“你请客？”
殷天乙点了一下头，翟燕一笑，丢下没买单的食品跟着他离开。
一周后。殷天乙来到翟燕住处，他脸上带着喜悦敲开房门。殷天乙双手放在背后，“你猜，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化妆品？”
殷天乙摇摇头。
“围巾，手帕，衣服，叶子。”
殷天乙一直摇头。
“不会是花吧，你不可能弄的到。”
“都不是。”殷天乙递上入伍通知书，等着她惊喜。
翟燕接过展开看，“破天军”格外醒目，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殷天乙脸露诧异的表情，“你不喜欢吗？昨天吃饭时，你不是说外面的世界一定比这里更美丽，我们突破天到外面不好吗？”
翟燕忙换笑脸，“我是很惊讶，很惊讶。”她把目光从证书转向殷天乙，“你不早说。”
“我想给你惊喜，走，请你吃饭。”殷天乙拉着她出门。
他们走在路上，殷天乙问了很多话，她几乎没听进耳朵，殷天乙再次提醒时，她神情恍惚的“啊”一声。殷天乙见她神态有异，“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最近上班有些累。”
“跟我说说你上班忙什么？现在我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份。”
翟燕眼神乱飞，“没什么，就是忙着到处跑客户。”
“上次你还说坐在办公室里不出门。”
“我是怕你担心。”
“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你。”殷天乙秀了一下拳头，“我穿上战甲，你想去哪里我背着你去好不好。”
翟燕摸着他的拳头，脸对着他摇头，“你不知道天上有多危险。”
“小看我。”
翟燕又一次摇头，“别去，你会死。”
“你怎么知道我会，”殷天乙从她的眼里看到无奈，心思她为什么把话说的那么重，开始有所怀疑，“你已经知道天外面有什么。”
翟燕扭过头不看他。
两人走到岔路口，翟燕走向常去的餐厅，殷天乙拉住她走向另一边，“这边，军人专用餐厅。”翟燕停住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她低着头不言语，胆怯的看着身边路过的每一个军人。她看到有岗亭的大门，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你冷吗？”。
“不。”翟燕摇头，拼命控制住紧张的情绪。
到了餐厅，两人入座，殷天乙点了一些高档食物，“军人专供食物价格便宜，我们庆祝一下。”翟燕默不作声。饭菜端上来，两人闷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他们之间的气氛和天空一样沉闷，似乎要来一场暴风雨。
两个月后。
殷天乙训练完毕，来到一般情报中心，他看到熟识的传令员拿着一摞报告，上前打了一个哈哈，“这么多资料，有我的出征吗？”
传令员一笑，“哪能啊，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把手上的文件展开，“你们来了不少时间，也不见实战演练，上届才来两周就抓住一个生化人，立一大功。”
传令员把手上的文件展露出几个人的照片，殷天乙一眼看到翟燕也在其中，他担心数据有误，又怕这里有不可说的秘密，他手往头顶一指，面不改色的回答，“我要破天。”传令员肩顶他的肩，“老兄我信你，敢这么说的新兵你是第一个。”
殷天乙跟他告别，立刻向军营外走去，转脸从喜悦变成冷酷，他知道抓捕翟燕的任务已经开始撒网，一定要先问她个明白。殷天乙没请假，直接离开部队，搭了一辆车赶往翟燕住处。
他在半路换了一辆出租车，车停翟燕家楼下，殷天乙冲上楼，从地垫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他推开门看见翟燕正在打电话，两人惊愕四目相对，同时问。
“你怎么在家。”“你怎么来了。”
翟燕把电话挂断，殷天乙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了？”
殷天乙拉起翟燕的手，“快走。”
翟燕被强行带出门，他们来到楼梯口，殷天乙向下看了一下，带着她上楼。翟燕重回镇定，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发生什么事？”。
殷天乙带着焦虑和疑惑，用力捏住翟燕的手，脚下加紧走路，“你是。”他原本想说出“生化人”，又希望她确实毫无瓜葛，内心开始翻腾。
“对不起，我骗了你。”翟燕拉扯他的手，试图停止逃跑，她没有用力，被他带着沿楼梯向上跑。
两人来到天台，殷天乙把门关上，拿一根铁棍抵挡住门。他让翟燕靠墙站，在楼顶四下查看，到天台边缘探出身子查看周围，确认包围圈后回到翟燕的身边。“他们包围了这栋楼，你是？”
翟燕摇摇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伪装身份一直在打探情报。”
殷天乙沉住气，“我相信你，跟我走。”他把翟燕公主抱，“别乱动。”他向天台外奔跑，翟燕扶住他一只胳膊。他越跑越快，冲到天台边缘，单脚跨步到围栏上，腰一用力，跳跃到空中，两人飞跃楼间空隙，落到对面的天台。
殷天乙双脚用力结结实实的踩在地面上，嘴里发出“哎”的一声。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站直身体，向另一栋楼的天台跑去，因刚才腿受力过大，脚步略显迟缓。
翟燕感到他的变化，“放我下来，你跳不过去。”
殷天乙减慢速度停下，他双腿乏力，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跳不过去，他把翟燕轻轻的放到地上，“从地面走，我掩护你。”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从没做过坏事，也没伤害过我们。”
翟燕一笑，“傻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快走，他们不远了。”殷天乙拉着她往楼梯方向走。
翟燕反方向拉他，“这边”，她指着对面的天台，殷天乙回头看。她说，“我带你过去。”
殷天乙略微吃惊，回想生化人解刨图，将信将疑转身跟着她跑。两人在天台上步伐渐渐加快，翟燕始终跑在他前面，还未到天台边缘，翟燕纵身一跳，殷天乙跟着起步飞跃，他的手被翟燕紧紧拉住，随着翟燕向前飞去。
这两栋楼之间距离不小，殷天乙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到达对面楼并未下坠，他感觉到还在加速，全身轻飘飘，越过一栋楼后，轻轻落在天台上。他回首向后看去，惊叹之余看到追兵也在天台上飞跃。
“他们来了。”翟燕左手臂皮肤裂开出现屏幕，显示追兵布网，像一张口袋一样围着他们。
殷天乙心中虽是诧异，担心她有隐情不方便说，决定一个逃跑方案。他拉着翟燕奔向另一栋楼，“下一栋楼我们到地面，你往左我往右。”
“好。”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翟燕笑着说，“你当我死了。”
两人再次腾空，跳到更矮的房顶天台，殷天乙说，“你留下来，我照顾你。”
“傻瓜，他们不会让我活着，你的教学都是活体解刨生化人。”
殷天乙倒吸一口凉气，从没想过双方敌对已经恐怖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拉着翟燕下楼，思绪再三怎么也想不出瓜葛，他问，“你们伤害过我们？”
翟燕摇摇头对她笑，又摇一次，这次脸上带着忧伤，她不再言语。两人到了楼下，翟燕毫无眷顾，转头快速奔跑，消失在阴暗中。
殷天乙两步一回头，还没走出巷子，迎面就碰上追击队伍，几个穿黑色战甲的战友见到他，手里举起枪瞄向他身后。
一人问，“有没有看到生化人。”
殷天乙假装回忆，指着翟燕逃走的相反方向，“楼上好像有什么飞过去。”
一个黑色战甲打了手势，另一人提枪沿街道索索，他飞身上屋顶，后面跟来不少人也跳上天台，殷天乙松了一口气。
二周后。
天空中粒子轨迹越来越多，与以往的杂乱无章相比，这次显得有规律，粒子流从同一个辐射点发出，围着地面旋绕。破天军开始全部警戒，殷天乙分配到梦寐以求的战甲，他在教官的指导下，穿着红色战甲从操场上起飞，他站在半空中，通过战甲镜头识别街道上每一个人，他想找到失踪的翟燕，他坚信翟燕是无辜的，他要告诉众人，生化人并没不恐怖。他巡视一周徒劳无果，带着忧愁返回地面。
成为正式破天军后不久，营地拉响防空警报，殷天乙赶往操场集合。此时殷天乙和队友们身穿红色战甲正装准备，队长兼教官收到任务后，带着他们升入空中。远处天空中云不断涌动，夹杂着电子跃迁带来的闪光，映透出云上的云层，几重云层外无尽的深黑让人感到颤栗。
队长到达指定高度后悬浮停下，他担心新兵好大喜功，用严厉的声音说，“你们千万不能飞进云层，闪电会让战甲丧失动力。”众人回应，“是，长官。”
在云层闪亮的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云深处的闪光连绵不断，阴影越来越大。此时天空中布满无数战甲，一支支战队守护各自的防线，殷天乙和所有红色战甲一样，远离主战场。
天空中云层向下涌动，坠落的云掉到地面泛起一层光，泼洒的到处都是。云裂开漆黑的洞，从里面飞出一艘白色的飞船，飞船周身裹着发出微光的防御力场，这就是他们的战斗目标白魔船。
最前线穿黑甲战士手中武器向天空倾斜火力，弹药打中防御力场后凌空爆炸，白魔船安然无恙。白魔船离开云层，关闭防御力场，从船首张开舱门，里面飞出各式大小飞行器。破天军不断向白魔船射击，对方发出同样强大火力反击，飞行器装甲厚实，火力不输地面，巨大的能量束割裂天空和大地，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黑色战甲在天空飞舞回避伤害，他们寻找间隙还击。白魔船周围有无数小型飞行器，不断从围攻，他们灵巧的躲开伤害。战局僵持不下，双方各有损伤，又从白魔船中飞出几片白色三角形飞行器加入战场，殷天乙观摩激烈凶残的战斗，头皮感到发麻，感叹双方力量悬殊，他克制住心中恐惧，握紧双拳，等着队长向他们下达命令。
白三角飞的速度极快，火力不多却威力凶猛，在战甲中快速穿插。它们改变战局了平衡，几乎在一瞬间，破天军死伤无数，无数人纷纷从天空坠落，战斗区域也从核心向外扩散，逐渐接近殷天乙所在的阵区。
殷天乙沉住气，准备在收到命令的一瞬间冲上去。就在此时，从白魔船中射出一枚带着白烟的弹药，弹药倾斜向上飞往天空中的云层，快接近云层时弹药爆炸，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亮光在空中缓慢向地面飘落，它们的飞行器全部飞回白魔船中。白魔船收集队伍结束，从引擎重启，飞回灰暗的云层中。
第一次战斗结束，殷天乙回到营地躺在床上思考。平时教学最高难度远比真实战斗轻松，最让他不能明了的是，为何白魔船能突破天空的限制，而他们不能。他想到翟燕，他开始担心孤独无助的翟燕被白魔船抓走，他想着里面恐怖魔鬼在翟燕身上做实验，翟燕被肢解破碎，它们研究她的每一个身体部件，翟燕的头颅猛然睁眼看着他。他惊慌一晃醒，发现是在做恶梦。
不久之后，殷天乙升任小队长，同时接到他的第一个任务，他立刻率领小队前往任务地点支援。他们到达战场时，地面已是一片狼藉，就在他们打下最后一架白魔飞行器时，一艘白三角突然从云中飞出，向他们发起猛烈的进攻。
几个交战回合下来，他感到吃力，立刻下达命令，“所有人到地面，只守不攻。”红色战甲破天军们降落到废墟中，殷天乙找到合适的掩体，监视天空中的动静。他闭目聆听，脑中思考白三角的飞行动作，他判断出白三角的机动限制，“第一组执行C命令，第二组T模式协助。”
殷天乙和三个人从废墟中钻出来，飞到空中和白三角格斗，他们边打边引诱对方进入埋伏圈，就在白三角转身的一刹那，废墟突然爆炸，白三角向另一侧规避冲击波，殷天乙大声令下，“打！”
白三角被密集火力击中，带着狼狈的烟雾逃向天空，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引擎熄火坠向地面。队员们正准备庆贺，从白三角里飞出一个白色和他们一样的人影，一人惊恐的喊，“是白色恶魔。”白三角在空中爆炸解体，白色恶魔飞入云中消失。
几周后。殷天乙小队和一架白三角酣战，他们照旧施计击毁白三角，白色恶魔从里面飞出来，他们封锁上空拦住去路。对战多时，殷天乙和队友交叠错过身影，他在掩护下暗中开枪，一枪击碎白色恶魔全反光曲面镜面罩。
金属碎镜纷纷飞落，殷天乙和白色恶魔面对面悬浮僵持不动，他看面罩后的面孔竟然是翟燕，心情无比复杂。自从他们本别以来，他无时不刻想着翟燕，曾经推测她是种种外星生物，早已离开他们的世界。最让他难过的是，他竟然一直和翟燕对战，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接受事实。
殷天乙控制住情绪激动，“你。”耳机传来队友的声音，“天乙，快躲开。”他的战友在他们周围飞，他在视频里看到武器全部锁定翟燕，等着他离开火力圈后进攻。
翟燕冰冷的脸看着殷天乙，眼睛突然触动一下，她猛往高空急飞，前来支援的白三角挡住他们的追击，随后跟着她重返回云层中。
殷天乙的队友围着他着陆，“天乙，白色恶魔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恐怖。”
“一张普通的脸。”殷天乙隐藏心思镇定的说，“想不到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我有点吃惊。”
一人说，“我也听说他们就是生化人，下次不论死活一定要抓住一个。”
随着战斗经历丰富，殷天乙从白三角行动轨迹中识别出翟燕身影，他立刻追上去缠绕战斗。他始终追着她，她见到他不是躲就是撤，他把她追到绝路，她迫不得已和他战斗。殷天乙有一个心愿，他最想知道为什么她是生化人，生化人为什么要攻击他们，他也想知道她所说的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同时也是保护她不被队友攻击。在打抖中，他终于发现满脑子都是翟燕，只有与之战斗，心中才会略感安慰，想到这里，他发现陷入迷茫。
他甩开思想包袱，决定弄清事实，他击伤白三角，和翟燕直接博斗。翟燕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打斗到僻静无人处。殷天乙降到地面关闭通讯器，“你们为什么要和我们打。”
“你不明白。是你们先挑起。”
“我们？你们不是侵略吗？”殷天乙回想她的笑容，想着以前两人美好和平的时光，心中又对她伤害自己的队友感到痛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判断是非，眼睛变的恍惚迷离。
翟燕牵起他的双手说，“你对宇宙了解的太少，你们在黑洞里面，到了世界外面就会明白一切，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黑洞？外面？宇宙？”
翟燕沉默不语，她的思维停止在真正感情之外，无法继续思考，她脑海中没有把文明带出去的许可。突然几条光束擦殷天乙肩而过，翟燕避让不及被打中，远处传来喊声，“天乙，我们来救你。”
殷天乙没动身，翟燕主动后退，两人之间分开距离，天空中十几个红色战甲一同向她进攻。翟燕避让不及，能量场挡住导弹没有避开子弹，白色外衣被击毁部分，一侧肩膀露出里面的机械电路，整条手臂无力垂落。殷天乙担心她继续受到攻击，连忙冲上前，和翟燕近身厮杀，轻声说，“我掩护你走。”
破天军们见殷天乙挡在前面，只得停止远程攻击。翟燕召来几架白三角掩护，她躲离包围圈后，悬浮在半空中看着他，嘴巴微张几下扭身返回云层中。
殷天乙沉思数日，谜团如同天空中的阴云一样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他无法想象他们世界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更不知道天空到底有多高，整个世界除了他们的文明之外，为何存在其他文明，以及超越他们科技的生化人存在。
他日思夜想见到翟燕，在一次战斗中他们终于再次相遇。两个人见面后，她的心思和殷天乙一样，他们打抖到僻静处断开通讯，落回地面躲到隐蔽位置。殷天乙迫不及待的说，“翟燕，你能告诉我一切吗？”
“我们跟你们一样是宇宙探索者，来到这里成为时间的流民。”
“什么？”殷天乙快速思考，他想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哪一点像生化人，他更想不出自己一族是如何从外面进来，他们不可能穿越过天空中强大的电磁波絮流，他现在思绪慌乱，现在的世界观临近崩溃，无法想象出超出认知的世界。“不可能，吧。”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正在此时，一架白三角猛然出现在他们上空，白三角趁殷天乙不备，一下击中他的身体。殷天乙电流缠身，顿时失去知觉，晕倒在地。他看到自己的胸口有一个洞，这个洞外面是清澈的世界，他看到翟燕抱着他身子，她像仙女一样全身发出白光，向洞口飞去。
殷天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机械舱内，透过透明圆孔，看到穿着普通衣服的翟燕，他想说话发不出声音。他看见翟燕和身边的人交谈，他听不到声音，她的唇语他看不懂，他看到她和对方争执，双手挥舞，周围的人无奈的摇头，他看到她流出泪水。
殷天乙回想往事，从第一次见到翟燕到现在，除了微笑就是板着面孔，她从没有流过一次眼泪，也从没表现过任何伤心和懦弱。他的心开始暖洋洋的，他感觉到她是为了自己，心又突然变冷，她只在自己族人身边才会这样吗？
殷天乙呆在容器中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翟燕擦干眼泪，站到观测空不远处，她周围检测仪表后，双手十指在按键上快速敲击，殷天乙感到脑袋受到电流刺激，眼睛控制不住的乱动冒金星，脑袋猛然出现撕裂感，随后安静了下来，眼睛重新恢复视觉，耳朵里传来电流声音。
“天乙。”
殷天乙感到语气熟悉，而声音不是她，想张嘴回答，还是没法说话。
“别激动，我正在为你适配语音程序。”
殷天乙疑惑不解。
“你受伤了。”翟燕在快速敲击按键的空闲中，一只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现在只能呆在这里。”
又一道电流穿越殷天乙的大脑，他痛苦的想叫，发不出声音，电流随着他情绪起伏波动。
“别紧张，试试说话。”
殷天乙稳定情绪，轻声说，“翟燕。”两个字两道电流穿越大脑，殷天乙又感到痛苦不堪。翟燕双手依旧在按键上敲击，“我帮你消弱感官反馈。”调整完毕后，翟燕停下手对着殷天乙笑，“你再试试。”
“翟燕。”这次，殷天乙听到自己说出冷冰冰的声音，语音是机械发出的，他感觉到是自己在说话。
“翟燕，我在哪里。”
翟燕又是一笑，“白魔船里，看你伤成什么样，还担心这些。”
“我怎么了。”殷天乙想转头，发现肌肉不受控制，头改变不了方向，转动眼睛向四周看，视角除了能看到透明罩外界，都是灰蒙蒙的墙壁。
翟燕敲了敲透明罩，殷天乙听不到声音，“放我出去。”
“现在还不行，你要恢复身体。”
“身体？”
翟燕往他下巴以下指了指，殷天乙打算低头看，还是无法做到。
“你先安安静静的休息，等身体恢复，我告诉你一切。”
殷天乙在透明罩中待了很长时间，周围人影来去，翟燕也时常来看他，跟他讲整个宇宙的故事。
翟燕告诉他，白魔船是一艘星际探索飞船，可以加速到接近光速，现在正在高速飞行，翟燕是星际探索队成员，他们原本肉体无法抵抗质量增加效应，因此改造成生化人。他们是为了探索黑洞才来到这里，发现存在殷天乙他们的文明。根据他们的推测，他们是更早进入这里的文明，不知什么原因保持碳基生物形态，在这里生活。
殷天乙很好奇的说，“能带我出去吗？”
翟燕微笑笑，指着自己的头说，“你会失去这里。”她打开浮空屏幕在他的眼前，“你会和他一样”。
殷天乙看到视频中一个迅速变老，随即作白骨，最后变成灰被吹散，不解的问，“人都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过程，我不怕。”
“所有肉体都会衰老，我们在黑洞内感觉不到时光流逝，曾经你们的人出去，很快连尘埃都消散，而在这里只有一瞬间。”
“我不信，我要出去。”
翟燕又一次指着自己的头，“你愿意交出大脑吗？”
殷天乙陷入纠结中，他开始害怕失去自我，他开始思考，思维离开本体后，他还是他吗。
很长一段时间，殷天乙没再见到翟燕，其他生化人帮助他恢复身体，他很配合。他身体完全恢复，从容器中走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感觉和原来无异，身体已不是肉身。
“翟燕在哪里？”这是殷天乙第一次用新身体说出的话，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各自忙碌手中的活。一个人走到他面前，“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件房子，这是你的能量电池。”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堆方块。
康复工作者出去后，一个男人来到殷天乙面前，“殷天乙，我们答应翟燕让你看到黑洞外面的世界，请你配合。”
殷天乙现在只想见翟燕，他听到翟燕还在，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一切都听你们安排。”
“这是你最后决定一次做人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
“去顶，只要是翟燕安排的就行。”
来人没有回答，头部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瞳孔略微闪过一道光，殷天乙看到他细微的变化，心中察觉出异样，“翟燕怎么了？”
来人拿着一个立方体铁盒，从盒子里渗透出金黄色光芒，“她说。”他略微停顿，“她送你的礼物，你离开黑洞需要永恒能源。”他这句话有些沉重，又像是放下负担一样，他把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颗放光的金球。
殷天乙隐约感到一丝惊恐，金球看起来是非凡宝物，他们不应当随意交给外人，翟燕对他的感情再深，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听从她的安排，他壮起胆说，“请开始。”
殷天乙再次醒来，没发现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转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透明容器，里面一颗大脑泡在液体里。“这是什么。”殷天乙略感惊恐，想起刚才做了脑替换手术，马上明白这颗大脑就是曾经的自己，他放下对自己的担忧，开始思念翟燕。
“你适应的真快。”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在他的思维里说话。
“你怎么在我的脑袋里？”
男人在他大脑里放出一段视频，一颗深红色珠子有节奏明暗变化，“这颗赤霞珠就是你。”
殷天乙伸手摸头，和原来一模一样，机械臂把镜子放到他眼前，男人说，“你还不相信吗？”说完，殷天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头分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发出红光的球体，随后又恢复正常。
“翟燕呢？”
“你现在的思维速度很快，我们无法阻止你知道一切。”
男人放开空间访问限制，殷天乙感到一阵猛烈的头痛，无数信息流塞入着他的大脑，他渐渐适应信息流的冲击，开始从中寻找答案。
他从网络信息流中得知，自己已经是完全生化人，翟燕在一次战斗中，大脑受到伤害破碎，她在思维消散的前一刻，让队友把永恒能源之心送给殷天乙。殷天乙摸着胸口，感到如同他们当初见面的那般温暖，他想流泪，却找不到悲伤的程序。
在生化人的安排下，殷天乙搭乘一艘白魔船离开黑洞。白魔船倒退减速起航，光渐渐变强，他看到周围浮光掠影，无数白魔船影子在飞跃。殷天乙感到身体越来越轻，想到在神话故事中，人身体变轻就可以飞到天上。大脑里信息流立刻告知他事实，原先是接近光速的质量，如今速度几乎静止，会恢复物质原有的质量，现在的生化身体适应任何环境，原先的肉体会因质量降低而消散。
白魔船相对停止的一刹那，宇宙中亿万恒星发出的光芒映入殷天乙的眼中，他看向四周，身边是一个扭曲的时空，整个宇宙繁星点点。脑中信息流在星空上自动做标记，为他标明有文明的星球。“这就是宇宙？”
“你一直在宇宙中，我们刚从前面的黑洞里出来。”
“你们来自哪里？”
“呵呵。”殷天乙第一次听到他们的笑声，他们虽然没有说答案，信息流里在一个空旷处标记文明。
白魔船掉头转身加速，他们来到一个恒星系外，从虚拟星盘图上，可以看到这里几颗行星围绕着恒星公转，其中三颗行星上有活动痕迹。。
殷天乙通过远程监视系统，看到各式碳基生物和智慧机械正在忙碌生活，他们在这里诞生、成长、衰老、死亡，他感到疑惑，“他们和我们一样经历生命的一切，有什么不同。”他思考了良久，行星绕着恒星转了无数圈，突然明白自己早已超脱生命的界限，对于眼前的生命，自己和白魔船的时间已然凝固。
他看到智慧生命的科技从手工业变成机械制造业，从机械制造飞升到电子信息自动化，从地面到天空，从天空到太空，一切犹如梦幻般发展。随之而来的是跨恒星系文明交流，遇到贪婪的文明将他们打回原始时代，巨大的天然卫星坠入行星，一切都消寂。
殷天乙看到这一切，不免感叹文明从出现和消亡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现在黑洞里时间过了多久？”
男人说，“一瞬间。”
“我还能见到翟燕吗？”
“也许。”
白魔船重新飞入黑洞，速度不断增加，周围的可见光越来越少，飞临无数船影时，他透过白魔船的记录仪，看到一幕幕不同时代的翟燕，有翟燕第一次来的样子，有她第一次离开后发现自己文明消失失落的表情，有她带着其他文明来的欣喜，也有送逝者离开的悲伤。
白魔船飞回黑洞中心，殷天乙看到眼前的世界和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只离开一瞬间。殷天乙决定返回地面告诉族人宇宙的真像，只有他们生活的地方才是永生的神界，他向生化人告别，“我会说服他们，今后大家一起生活在地面上。”
殷天乙从白魔船中飞出，手捂着胸口翟燕的心，全身泛着白色光辉，飞向阔别已久，同时是离开瞬间的故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