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盲盒,只有0次和无数次丨蝌学荐书

多巴胺的分泌不是源于“快乐”本身,而是预期之外的好消息带来的兴奋感。

一次“沉浸式”买盲盒的流程应该是:付完款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然后为不是自己心仪的英雄而懊悔,再然后为了心仪的英雄再次购买。“万一下一次就是了呢?”

由于每次都寄希望于“下次一定”,于是英雄越来越多:却依然没买到想要的。

盲盒原理同样适用于短视频选手。看了一个有趣或无趣的短视频,总会期待下一个视频开始有趣,或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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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下一个”的期待和痴迷叫作“奖赏预测误差”。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预测将要发生的事:盲盒里面是什么,下一个短视频是什么,会不会收到生日惊喜……

实际发生的事只要好于我们的预期,就会触发一种物质行动起来。这种物质的分泌不是源于“快乐”本身,而是预期之外的好消息带来的兴奋感。

这就是多巴胺,它是我们体内种植的原始动力。美国精神病学家丹尼尔·利伯曼更是在《贪婪的多巴胺》中直言:“没有多巴胺,你就不会努力。”

《贪婪的多巴胺》[美]丹尼尔·利伯曼 迈克尔·E. 朗 著中信出版社·鹦鹉螺工作室

既得等待一生之人,为何蜜月不能长存?

肖恩和萨曼莎在酒吧邂逅,迅速坠入爱河,在经历了一段热烈的依恋之后订婚,但订婚后不久,他们各自发现对彼此的兴趣在消散,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对陌生人表示兴趣。肖恩开始放弃对二人未来的憧憬,萨曼莎则偶遇前任,开始想入非非……难道爱情真的会消失吗?

这是《贪婪的多巴胺》的开篇,作者利伯曼为我们安排的一幕。为何爱情会变得平淡?为何恋人会喜新厌旧?为什么会有人犯下“全天下的人都可能会犯的错误”?多巴胺当然脱不了干系。

多巴胺是爱的煽动者之一,是引发一切火花的来源。但要让爱超越肤浅的阶段,恋爱关系的本质就必须改变。

因为从多巴胺的角度来说,拥有是无趣的,只有获得才有趣。所以为了享受我们拥有的东西,我们的大脑必须从面向未来的多巴胺过渡到面向现在的一系列神经递质,我们称之为“当下分子”,比如血清素、催产素、内啡肽(相当于大脑自产的吗啡)和内源性大麻素(相当于大脑自产的大麻),这些化学物质会给我们带来由感觉和情感引发的愉悦。

根据人类学家海伦·费希尔的说法,早期爱情——或者说“激情之爱”——只会持续12~18个月。在那之后,一对情侣要保持对彼此的依恋就需要发展出一种不同的爱,这被称为“陪伴之爱”。

在爱情的第二阶段,当下分子掌握了主导权,多巴胺会被抑制,陪伴之爱表示你对当前现实十分满足,厌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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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尽管多巴胺和当下分子的回路能一起工作,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相互对抗的。在当下分子回路被激活时,我们更喜欢体验周围的真实世界,更多享受爱人给予我们的情感体验;而当多巴胺回路被激活时,我们则进入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未来,便会憧憬一段新的、更刺激的感情。

告别让人另寻新欢和渴求激情的多巴胺并不容易,但拥有这方面的能力是成熟的标志,也是迈向持久幸福的一步。

洗手液与美国大选

有的人崇尚自由,有的人倾向保守,投射到国家选举中,便是支持自由派和保守派的选民力量。是的,决定一个国家未来几年的命运的投票,也是多巴胺的舞台。

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研究人员集中研究了多巴胺受体D4的一种编码基因。其中一个变体被称为7R,拥有7R变体的人喜欢探求新奇事物,7R缺失的人则更安于现状,这两个群体精准对应了美国的民主党(自由主义)和共和党(保守主义)的主要选民。

“驴象之争”实际是多巴胺能大战 图源自网络

多巴胺能自由主义者更倾向于响应有利可图的信息,比如提供更多资源的机会;而当下保守主义者则更倾向于响应保证安全的信息,比如保护已有之物的能力。

不难看出,保守主义者比自由主义者更倾向于关注威胁,即使是很小的威胁,也会让人们更倾向于保守。比如一瓶洗手液。

洗手也是保守倾向暗示 图源自网络

请一群大学生填写一份关于他们政治立场的调查。一半的参与者旁边放了一瓶免洗洗手液,这是对感染风险的一种提醒;另一半则被带到另一个区域。实验结果表明,“洗手液组”参与者在道德、社会和财政方面的保守程度更高。

美国大选一般在流感季节举行,而触摸屏投票机能够传播病菌。因此,经常可以在投票点看到供选民使用的洗手液。

正因如此,研究进化对人类行为影响的心理学家格伦·D. 威尔逊(GlennD. Wilson)教授才会开玩笑说,在选举季节,厕所里张贴“员工必须洗手才能重返工作岗位”的标志就是在给共和党打广告。

我们的尽头

产生多巴胺的细胞占大脑的0.000 5%,然而,当我们从最深层的意义上思考我们是谁时,这一小群细胞才是真正的主角。

《贪婪的多巴胺》[美]丹尼尔·利伯曼 迈克尔·E. 朗 著中信出版社·鹦鹉螺工作室

因为在我们心中,我们就是多巴胺。它是人的本质,促使我们权衡利弊,最大化我们认为的美好之物;帮助我们评估、预测、规划;为我们提供创造的源泉……

但我们又不能只是多巴胺。当我们把我们的本质和多巴胺回路联系起来时,我们还忽视了情绪和同理心,以及与我们关心的人在一起的快乐。放弃控制是多巴胺能生物不喜欢做的事,所以我们可能会忽视甚至恐惧现实生活,转而投向没有风险、无须负责的未来。

当我们漫不经心地穿过现实世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关心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时,我们是牺牲了现实的深海,以换取我们永不止息却浅薄的欲望的急流。最终,它可能会将我们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