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分钟的爱

来源:发布时间:2020-01-10

故事简介:柳德米拉的丈夫在外太空运输货物时被天鹅座黑洞俘获,从而失踪,司徒远登试图获得柳德米拉和她两个孩子的认可,但柳德米拉不想再嫁给从事危险工作的宇航员,与加缪卫二的议员重新组建家庭。二十年后,加缪卫二爆发怪异的流行病,柳德米拉的医生儿子与议员继父爆发冲 ...
p607559085_meitu_6.jpg 故事简介:柳德米拉的丈夫在外太空运输货物时被天鹅座黑洞俘获,从而失踪,司徒远登试图获得柳德米拉和她两个孩子的认可,但柳德米拉不想再嫁给从事危险工作的宇航员,与加缪卫二的议员重新组建家庭。二十年后,加缪卫二爆发怪异的流行病,柳德米拉的医生儿子与议员继父爆发冲突,随着殖民地和家庭的支离破碎,柳德米拉请求司徒远登带她去前夫失踪的地方看看,却意外发现距离黑洞边缘一分钟的秘密…… 1、 平安夜,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环绕着圣诞树起舞的精灵,彩灯的流光、焦糖布丁的香气与《铃儿响叮当》的歌声一起,让每个人的脸上浮现出微醺的暖意。马尔科夫一手抱着儿子安德鲁、一手抱着女儿艾尔莎走在皑皑白雪中。妻子柳德米拉拿着四个纸杯蛋糕走过来,安德鲁和艾尔莎拿过覆盆子蛋糕和美式泥巴蛋糕,不约而同地往爸爸嘴里送。 覆盆子的绛红色果酱和美式泥巴的巧克力染上马尔科夫的嘴巴,他大笑着放下两个孩子:“你们比圣诞老人还要慷慨,我的孩子们。” 柳德米拉掏出纸巾想替他擦去果酱,冷不防,马尔科夫在她双唇上轻轻一印,柳德米拉耳根发烫:“孩子们看着呢,别这样……” 七岁的安德鲁起哄道:“妈妈嘴角上也有果酱啦!” 艾尔莎在一旁咯咯直笑,柳德米拉揉揉绯红的脸颊,只感到脸上发烫:“明天就要去太空了,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马尔科夫坏笑道:“今晚上我会悠着点的。” “你坏坏!” 第二天早上,柳德米拉匆忙地在厨房里忙活,马尔科夫蹑手蹑脚地走进楼上的房间,吻吻酣睡的孩子们,轻轻带上房门时已是噙满泪水。他来到厨房,双臂从后面环绕住妻子:“照顾好安德鲁和艾尔莎,我很快就回来。” 他和其他二十名船员乘坐“西西佛斯”号采矿飞船离开天鹅座加缪卫二,前往小行星带。“加缪卫二”是巨行星加缪的第二颗卫星,五十年前便由行星开发署开拓为殖民地,移民人口业已超过十五万。主要资源是贫铀矿和主星加缪上开采的氢瓦斯,幸而卫星地下出产类似甘薯的原生植物,殖民地十五万人口仰赖那些根茎为口粮。 “西西佛斯”号采矿飞船上,一位东方面孔的青年抚摸着吊起来的右臂,十足歉意地说:“抱歉,马尔科夫。打断你的休假,没想到胳膊被机械夹一下会这么严重。” 马尔科夫笑道:“用不着抱歉,司徒远登。运输路线是A16对吧?” “是啊,加缪的采矿平台会发射出3000吨的轻瓦斯货柜,你只要用拖曳艇拉住,拖回来就行了。” “搭档,知道啦。” 加缪卫二树状住宅区里的一片“叶子”上,柳德米拉正在餐椅前给艾尔莎围上围嘴:“乖乖吃饭喽,艾尔莎,不要玩煎鸡蛋。安德鲁快下楼来,爸爸一出门就这么不听话。” 安德鲁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有客人,妈妈,我从二楼看到的!” “我知道了,你快坐到餐桌那里去。”柳德米拉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开门时手指微微颤抖,两个穿黑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口。 “夫人,真是抱歉,我们是天鹅座航太总署的。你的先生……” 十两分钟后,“叶子”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那是一位女士撕心裂肺的恸哭。 三天前,拖曳小艇上的马尔科夫向“西西佛斯号”汇道:“我是马尔科夫,已沿运输路线行驶6小时,即将抵达目的地。” “知道了,哔——” “屏幕有点混乱,这就是加缪的电磁风暴吗?” 司徒远登回答道:“我们也是一样。奇怪,突然变得严重了,有重力波。” 船长警惕地说:“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过?不是加缪自身的辐射波吗?” “不是的,船长,我们因为一直被加缪卫二给挡着,所以说迟迟没有发现。” “检测到了,正在通过加缪的南极区域,危险等级10级!” 司徒远登急忙道:“马尔科夫的拖曳艇还在外面……” 船长打断他:“以本船的安全为优先,撤退!” 司徒远登喊道:“不行啊,船长,不快接马尔科夫回来,他会送命的!” 船长冷冷地说:“不能为了一个人,将全船人的身家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其他船员掏出手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司徒远登知道此时众怒难犯,只得悻悻地闭嘴。 大副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提醒道:“加缪的氢瓦斯都被吸过去了,你们看,星空因为重力透镜的效果,星光在向那边集中!” “有小型黑洞。” 司徒远登在公共频道大喊:“快逃,全速摆脱!” 大副遗憾地说:“他已经被吸过去了,没救了。” 沧海一粟般的拖曳艇被吸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们听到马尔科夫在绝望地大喊:“柳德米拉,孩子们!柳德米拉,我不甘心……” 最终拖曳艇消失了,船长说:“他活不过一分钟的,巨大的潮汐力会立刻把他撕裂成无数个原子,他恐怕要成为黑洞的第一个牺牲者了。” “太空中的恶魔黑洞,马尔科夫距离毁灭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如今,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司徒远登耳畔,当他接近马尔科夫葬礼现场时,仿佛要被惶恐和内疚的黑洞碾压到窒息。 大理石墓碑上的烫金西里尔字母在白雪的反光中闪烁,司徒远登看到面戴黑纱、一身黑色风衣的未亡人,她的金褐色长发在黑纱与衣领的缝隙中若隐若现。司徒远登鼓足勇气,走到她面前,柳德米拉眼神空洞,那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仿佛安在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上。 “夫人,我是马尔科夫的搭档,司徒远登。”司徒远登伸出手,柳德米拉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哭红了眼睛麻木地望着他,又似乎在看他身后的枯树。 “请你原谅——都是我胳膊骨折,马尔科夫才去替我出任务……” 海蓝色的眼睛终于聚焦在他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重重的耳光,司徒远登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抽了一鞭子,心想:如果这样能让她消消气,也好。 “对不起。”柳德米拉的声音细若蚊呐,慢慢弯下腰:“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错。” “妈妈!”两个孩子扑到她怀里,母子三人在十字架前紧紧相拥,司徒远登望着柳德米拉奔流的泪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转头望向墓碑,暗暗地想:马尔科夫并没有长眠在这里,他的遗体恐怕已经被撕裂到原子级别了。 吞没马尔科夫的黑洞掠过加缪星系的边缘,消失在宇宙的黑暗中,天文学家后来将其取名为 “天鹅座之剑”。 2、 司徒远登回到加缪卫二,一出空港就驱车前往柳德米拉的住处,他看到环绕小区的绿化带中,年轻的母亲在带着安德鲁跑步,她身材高挑,穿着黑黄白配色的阿迪达斯连帽衫,双腿被运动裤绷得修长,蹬着一双浅灰色和粉色相间的跑鞋。司徒远登听马尔科夫提起过,柳德米拉练过长跑和跳高,所以双腿颀长,而且弧线像小提琴的琴弓一样好看。。 柳德米拉脑后扎着马尾辫,长发在阳光下透出琥珀色的反光,她微微一笑,眼睛下显出两弯卧蚕。他们相互打招呼,司徒远登试探着问:“已经一年了,没想过,带着孩子回地球吗?” “孩子出生在这个星球上,所以要在这里长大成人。” 安德鲁坏笑着说:“司徒叔叔,你又来看我妈妈了,嘿嘿。” “是吗?”司徒远登讪笑道,“带上安德鲁和艾尔莎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那要看你能不能追上我们了。” 柳德米拉带着安德鲁略略加快速度,司徒远登刚从失重的太空中返回,肌肉还未适应这颗卫星0.96G的重力,肌肉酸的提不起腿。饶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跟不上母子俩。柳德米拉回首嫣然一笑,放慢了速度,与司徒远登若即若离。 每次司徒远登登陆休假,都去探望柳德米拉。司徒远登甚至留下吃晚饭,喝着醇厚的红菜汤,能感觉这些年来柳德米拉的改变,变得像以前一样开朗又美丽。 海面光滑如绸,仿佛有人远远地掀动这绸缎,漾起无数细碎的波纹,无数礁石若即若离、排成一列,好似断断续续的堤坝,从沙滩一直延伸到海里。间或有飞行器在海面上低空飞过,恍若孔雀的翼下之风,留下无数闪跃的翠蓝色。 柳德米拉与司徒远登带着两个孩子在海边游玩,她穿着白色比基尼,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从海里游泳回来,柳德米拉摘下泳帽,金褐色长发流泻在圆润的肩头,司徒远登看得心头一热。安德鲁看欲言又止的司徒叔叔,嘿嘿笑着带妹妹去买冰激凌。 柳德米拉接过司徒远登递来的浴巾,司徒远登在她面前深情地说了几句,她定定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司徒远登感到像几个世纪那么长,而后她的话语让他几乎石化:“谢谢你,远登,我真的感觉很快乐。” “别这么说,实际上,我……” 但他又听到柳德米拉幽幽地说:“可是,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又感觉到无比的压力?假如我爱上你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爱着马尔科夫一样。你们都是穿梭于太空的宇航员。只要你上太空,我就会担心得要死,我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痛苦了。” 安德鲁和艾尔莎内心蛮期待司徒远登成为他们的新爸爸,但在返程的悬浮车里,他俩感觉到母亲和司徒远登之间的疏远与隔阂,两个早熟的孩子心里明白,司徒远登恐怕很久不会出现在他们家了。 回到家,司徒远登将求婚用的钻戒放进保险柜深处,他知道,自己的内心也像那钻戒一样,某一部分永远封闭起来了。 从此之后,司徒远登好多年没有再回到加缪卫二,他自愿加入运送氢瓦斯到其他殖民地的长期任务。可是他感到忘不了柳德米拉,即使在黑暗的太空航线中徘徊,他也不忘打听有关母子三人的消息。 自从海滩表白未果后,又过了三年,一则新闻让司徒远登彻底死心,加缪卫二的头条新闻是柳德米拉嫁给殖民地行政长官保卢斯。保卢斯是个铁腕政客,处心积虑地扩张殖民地,某次司徒远登打开视频,看到保卢斯谋求竞选连任的演讲,柳德米拉站在他身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依然风姿绰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司徒远登忽然意识到,他和柳德米拉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不愿再堕入宇航员妻子的循环,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另一条达官显贵的轨迹,从一开始,柳德米拉潜意识里就不会接纳他。从此之后,他再也没看有关殖民地政局的新闻。 3、 又过了十七年,加缪卫二的殖民地人口已经突破了二十五万,支持殖民地生存的重要粮食就是地下植物根茎,产量节节攀升,似乎还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在行政长官举办的庆祝殖民地建立六十周年的酒会上,红男绿女云集,觥筹交错,保卢斯风度在台上翩翩地致辞,柳德米拉站在丈夫侧后方,无意间瞥见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徒远登作为“新西西佛斯”号飞船的船长,也出席了酒会长时间在失重环境中作业,他的胳膊和腿部肌肉有些萎缩,但他腰板依然挺直。他的目光坚定,那是多次处置太空险情锤炼出的沉毅,额角的一处伤疤更添男人味,黑色双排扣的船长制服配上他黑白相间的头发,更有成熟的魅力。很多女孩向正值壮年的船长暗送秋波,而他似乎若有所思。 那个身穿孔雀蓝晚礼服的高挑背影闯入视野,再度将他带回海边的那一刻,不惧陨石雨和电磁辐射的船长,此刻忐忑地像个青涩的少年。 柳德米拉首先打招呼:“又见面了,司徒远登。” 十七年没见,她保养的很好,不用太多户外活动,她的皮肤如牛奶般白皙。司徒远登暗自庆幸:她并没有像斯拉夫女同胞一样,中年之后身材没有像冬瓜般横向发展。司徒远登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端着香槟酒,走上前去:“这么久没见,你依然那么美。” “哦,我已经是老太婆了。好多年了吧,真怀念,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不会把我介绍给他丈夫吧?司徒远登硬着头皮跟在长官夫人身后,让他松口气的是,柳德米拉停在两个年轻人面前。 “司徒叔叔,是你吗?”男青年眼睛里闪着热切的光:“我是安德鲁啊。” “司徒叔叔,又见到你了!”女孩有着和母亲同样的金褐色头发和海蓝色瞳仁,同样开朗、俏丽。 “安德鲁和艾尔莎?真让人惊讶。” 柳德米拉介绍说:“安德鲁现在是医疗局的医生,艾尔莎还在读研,我很期待他们在加缪卫二做出一番事业。” 司徒远登听得出来,柳德米拉如今最感到自豪的就是孩子们的成就,二十年前失去马尔科夫的悲伤和惆怅完全消失不见,时间的确冲淡了一切悲伤和忧愁,似乎连爱意也一并冲淡了。 吊诡的是,艾尔莎研究生毕业之后,终于离开了家,她为了和太阳系的宇航员结婚,前往十五光年之外的地球。 柳德米拉希望孩子们成为这个星球原住民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 不久之后,一种不知名的怪病开始在殖民地蔓延。患病者身材消瘦,身上出现青褐色的斑点。安德鲁身为医疗局是首席医官十分繁忙,经常通宵工作。他终于发现病原体来自地下植物根茎,植物根茎里含有成分不明的毒素。 他赶紧去找自己的继父保卢斯,要求公布疫病来源,更换别的食物来源。保卢斯反问道:“你知道从最近的比邻星运输食物,要花掉多少通用币吗?额外支出怎么办,加税吗?” “可是……” 包卢斯粗暴地打断他:“现在是我谋求第三次连任的关键时刻,假如现在公布疫病源头,不仅食物价格升高,而且财政支出忽然暴增,还有几个选民会投票给我?现在政敌处心积虑地给我罗织罪名,鸡蛋里面挑骨头,为什么要授人以柄?假如银河议会的议长看到在我任期内发生食物危机,会怀疑我连最基本的食物供应都保证不了。” “爸爸、不,行政长官阁下,假如再继续食用这种植物根茎,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并没有人死亡啊,用不着危言耸听!”保卢斯一拍桌子,“你们医生的工作就是找出治疗方法。如果二十五万人的粮食无法自给自足,这个殖民地会撑不下去的。” 年轻气盛的安德鲁反驳道:“殖民地和人命哪个重要?一旦真的出现大规模死亡,就来不及了。” 保卢斯恼羞成怒:“你是在批评我的决策吗?滚出去,臭小子。” 安德鲁心灰意冷地回到医院,这时柳德米拉进来了,将四层保温食盒放在办公桌上:“安德鲁,你已经连续通宵工作好几天了,吃点东西吧。这里有你最爱吃的红酒烩牛肉和红菜汤,还有你很久没吃过的焦糖布丁。” 安德鲁让她坐下一起吃,吃了几口,毫无食欲的安德鲁再也忍不住,说:“妈妈的再婚对象是个混蛋,只顾他自己的政治野心。如果当初您选择、选择司徒叔叔……” 安德鲁不再说什么,母子二人都知道下面想说什么,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柳德米拉抬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心想:这时候,他会在哪里? 4、 殖民地忙着处理根茎传染病,而航太总署发现“天鹅座之剑”黑洞已经再次出现,新西西佛斯号作为科考船负责调查。 “终于追上它了,时隔三十年,恶魔又出现了。” “幸亏我们以高速移动,否则的话,连观测站也会被吸进去。” “的确是非常稀有的天文现象,船长,不能再靠近一点吗?” “都给我听着,不准再靠近‘天鹅座之剑’,我的搭档曾经被吸进去。”司徒远登心想:我甚至不想再看它第二眼,三十年前曾经通过加缪星系。从方向来推断,应该是从天鹅座第一象限飞过来的。 “最早在二十世纪时,就发现天鹅座附近有黑洞,附近的三号星系说不定就因为它而崩溃,而它凭借离心力甩了出来。” “船长,屏幕上好像有什么发光物体,极其微小。” “把倍率放大看看。” “那是……” 曾经从旧“西西佛斯”号上离开的拖曳艇,现在出现在“新西西佛斯”号视野中,而且那是马尔科夫所在的拖曳艇。 加缪卫二殖民地上,安德鲁带着司徒远登来到保卢斯的住处,看到柳德米拉盖着毯子、仰躺在榻上小憩,轻声问道:“感觉还好吗,妈妈?司徒叔叔特地来看你了。” 柳德米拉扶着榻边坐起身,她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头发却全白了,很难想象三十年前她满头金褐色长发的容妆。安德鲁知趣地从外面轻轻带上门,长叹一声。 柳德米拉微微一笑,指着窗外逝去的灯光说:“这里比十年前荒凉多了吧?安德鲁说,得病的人已经死了一大半。” 司徒远登很直接地说:“根茎传染病刚刚被遏制住,您丈夫也是因此去世的吧?” “那孩子虽然不想说,但我也知道我只剩下一两年好活了。”柳德米拉悠悠地说,“三十年之间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我努力把两个孩子养大,设法为自己开启第二段人生。但这事想想,都如同梦幻泡影。” 司徒远登黯然无语,为刚才的失言而懊恼,柳德米拉问道:“听说,你和调查团一起去研究过黑洞了,说给我听听吧。” 司徒远登抱着补偿心态,给她说起有关“天鹅座之剑”的见闻,才刚开始说明自己的太空中目击到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后悔了,柳德米拉知道了马尔科夫的拖曳艇这件事。柳德米拉喃喃地道:“没想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能再次见到孩子们的爸爸。”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厚重的屋顶,随着熠熠星光前往黑洞边缘,司徒远登心想:一切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她的心底似乎始终压抑着悲伤与惆怅,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吗? 5、 位于加缪二号卫星的殖民地终于决定关闭,人们开始离开这个失去生气的地方,艾尔莎嫁给太阳系的宇航员似乎成了先见之明,再也没有人愿意成为这里的原住民。 司徒远登驾驶着陈旧的运输船,只载着柳德米拉一个人开始了旅程,这是她所要求的。“天鹅座之剑”在周围星光的映衬下,等待着他们再次追上它。 单人小飞艇飞向黑洞,司徒远登目送脆弱的小艇,眼泪遏制不住地流下来:“再见了,柳德米拉。” “再见了,司徒远登,谢谢你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司徒远登观测到,当柳德米拉的太空小艇接近黑洞时,速度变得越来越缓慢,甚至像是静止似的。而在她的前方,马尔科夫的拖曳艇静静地停在那里。 黑洞所产生的重力无比巨大,重力将这里的时空扭曲到了极限,也就是所谓的“境界的地平线”。这里的空间与外界完全不同,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 对马尔科夫的时间观而言,一分钟后的毁灭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可是他所过的一秒,却相当于外界的数十年,马尔可夫仍旧活在超级缓慢的时间中。 他忽然从通讯频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马尔科夫,亲爱的。” “难道是……柳德米拉?” “亲爱的,在你的最后的一分钟里赶上了,我终于赶上了!” “亲爱的,就只为了这一分钟。” 司徒远登站在运输船上,心想:对他们俩来说,一分钟之后这段爱情就会结束。可是在黑洞之外的人看来,这段爱情会持续数百年,不,数千年之久。 在司徒远登的目送下,“天鹅座之剑”黑洞渐渐地向星空彼方远去,包容着极短、却又极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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